陶云圣“师哥,你觉不觉得这女人……有点儿怪?”
二楼的窗口旁,师兄弟两人并肩而立。自打被从警备司令部大牢里拎出来,送到栾府中,陶云圣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人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但因为打小儿跟着师父跑江湖,心智要比同龄的青年都成熟些。
张云雷与陶云圣不同,他自幼出身梨园世家,虽是旁系别枝,但他从小就展露了很强的天赋,后来家中遭变,他便孤身一人来北平投奔父亲的一位故交,也就是陶云圣的师父。
经过恩师的细心栽培,师兄弟几人都小有建树,其中又以张云雷和陶云圣最为出色,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就在北平城中唱响了蔓儿。
这次被抓进警备司令部,着实不怪他们,是同行有人在背后使了绊子,栽赃他们台上改词儿,映射大帅,这才遭此一难。
被人带进了栾府,张云雷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见了张云瑞,他心中虽然还是忐忑不安,却也松了口气。
这位栾夫人,张云雷是见过的,而且是不知见了几次了。她平日里都会在二楼的包厢里,安安静静地听戏。据戏班儿里的小师弟们说,她打赏向来大方,张云雷自己也曾收到过她托小师弟们转赠的银元。
虽说就是普通的名伶与戏迷的关系,可在这节骨眼儿上,能搭上一把手儿救他们师兄弟出牢笼的,张云雷觉得肯定不会是坏人。
是以,张云雷看了那纤细的身影一会儿,兀自坐回到自己床边,往床上暄软的被褥上一靠,微闭着眼睛,幽幽说:
张云雷“怪也无妨,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张云雷“阿陶,你也别擦那琴了,先歇歇吧!”
陶云圣“师哥诶,您真是心大,这还歇得下去?”
陶云圣把手上的胡琴横放在桌上,赌气坐在另外一张床边,瞪着张云雷问。
张云雷“这高床软枕的,怎么歇不下去?”
张云雷“总比大牢里的烂草堆强百倍了吧?”
张云雷一边说,还一边颠了颠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大睡一场。
陶云圣抿着嘴,看了张云雷一会儿,见那人呼吸绵长,竟是真的睡着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把鞋子蹬掉,胡乱裹了被子倒头躺下。
想是栾府客房的床褥着实舒服,再加上这二位昨儿晚上在牢里没有休息好,没一会儿的工夫儿,竟然都睡熟了。
一梦黑甜,张云雷醒来时已是傍晚,要搁平日里,这时辰正是要开锣上场的钟点儿。张云雷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晚霞出了会儿神,又去看旁边床上的陶云圣,那家伙睡得很沉,只是眉头仍紧紧皱着。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重了些。张云雷在心中感叹着,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咂着。
那位栾长官,张云雷并没有见过。毕竟他们师兄弟这芝麻绿豆的案子,还轮不着让栾长官过目。但毕竟是在北平城里混生活的,那位警备司令部长官栾云平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