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还见过太阳的,半夜窗外淅淅沥沥竟下起雨来。
外面偶尔有人路过,有叫医生护士的,有出门去水房打水的,反正不安静,刘丧躺在床上,盯看着天花板,怎么也没有睡意。
雨水坠向地面,溅起水花,混入泥间,汇成溪涧。
一声声入耳,都是害他失眠的罪魁祸首,脱不了干系。
张起灵睡在一边的陪护床上,老半天没动静了,应该是睡了,刘丧也没朝人看。
默然听了几声雨缠风绕,蛙鼓虫飞。刘丧缓身掀被下了床。
窗外路灯彻夜不熄,灯下聚虫,这样看着黑影是少不了。
雨丝被玻璃拦在外面,除了一些润气,什么也渗不进来。
窗户上雨水已成线,如一副画卷污了水,脏得只剩画纸上颜色不一的色块。
…手上缝了针,医生说要半个月才能拆线。
倒不用一直住在医院里,他已经住了快一周了,就这两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听胖子说,小白已经先回杭州了,因为十一仓有事要处理。
其实吴邪他们碍着他,能陪他在这儿耗这么久,足够了。
【嘎…】,陪护床螺丝老旧,床上人稍微一个动作就是好几声响。
刘丧从窗上的光晕抽回心神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刘丧…抱歉,打扰到你了?
黑暗里,有些着亮的眼睛,说明了人的清醒。
那人不打算回答,比他更沉默。
问出口的话无人作答,刘丧也未觉难堪。在确定人不会回话后,刘丧转开了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夜雨伴失眠,没有比这更难熬的事。
张起灵其实一直没睡着,本身就觉少,睡不睡都无所谓。那人辗转反侧半宿,不知道在焦躁不安些什么。
一身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几日不曾费心打理就随意扒拉在脑后的长发,哦,还赤脚没穿鞋。
脸色被窗外路灯照光打过,白得有些透明。
胖子费心给人张罗的吃的,也不知道补到哪里去了。
衣服里空荡荡的,只是人的脊背格外的直,把衣服硬撑起来。
那背骨弯过吗?
印象里是没有的,不说驼背,连疲累后也不见些许佝偻过。
张起灵…那个人被抓了,没审出什么来,说是要见你一面。
黑瞎子跟人磨了很久,那个人看着疯疯癫癫的却有些本事,所以到现在,事情的起因经过他们都只能是猜测。
刘丧是吗…无所谓,说不说都随他吧,那个人你们处理就好,我不想见他。
刘丧说不想见,张起灵也没有意外。
吴邪翻遍了史志资料,对那个村子非常感兴趣,认为刘丧这件事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可是当事人却表现得一点兴趣都没有…除非…
张起灵事情真相,你已经都知道了?
当日在那个岩洞里,在他们找到人之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刘丧不重要。
那人神情漠然,如同说的是别人的事。
只是越故作忽视,越心酸悲凉。
张起灵对眼下的状况有些束手无策,即便是人世旷古,一些世故拿捏犹如新手。
刘丧张起灵。
张起灵…
刘丧你身上带钱了吗?
钱?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