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一百五十一）

金麟台的芳菲殿还是那个样子。

连灯影的位置都不曾变过，茶香也依旧，是人亲手泡的，他喝得出来。

蓝曦臣阿瑶…

热茶也暖不过现在的脚底上寒。

为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

金光瑶二哥，阿松还小，在云萍离不得人…今夜我便要回去。如此，我就不留二哥了。

若要往常，会留人宿下的。

只是如今他自个儿都不打算在这儿睡，还留人干什么？

金光瑶把玉令推在桌上，不欲与人相对，转身立在灯箱前。

晃着灯芯似烧得过长了，捞过一旁灯剪便试了试。

身后一片安静，耳边似只闻自己鼻息清浅。

蓦然，一行踏步声来。

就停在自己身边。

来人倒是无话，周身被人用眼神笼罩着，总有无路可逃之感。

蓝曦臣阿瑶，你拒我于千里，还万不说缘由。

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

蓝曦臣…你知我不会甘心的。

似叹。

生来便是蓝氏的少宗主，世家公子榜公认的高居第一，从未落下过第二的人。

怎么能任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手中的灯剪还未放下，手腕却已被制在人手里。人的力道不小，不至于让他疼，可让他轻易挣不开。

也是这一握，才知人手腕纤细，可知又清减了不少。

这一个不忍…

蓝曦臣阿瑶…别逼我了…

金光瑶诧异，逼他？这话从何说起？

灯剪由着人拿开，早丢在桌上的玉令反又被人塞了回来。

蓝曦臣给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金光瑶…

蓝曦臣盯着人。

蓝曦臣无论你是金氏敛芳尊也好，云梦散修也罢。无关紧要，你还是你。

蓝曦臣就算你把所有我赠你的东西都还回来，你我还是你我。

…步清曾说，蓝曦臣的眸色比蓝忘机的要黑深些，后者他不曾注意看，而前者，现在正抓着他。

确实浓厚如墨，他还能看清其中自己的倒影。

蓝曦臣还是说…阿瑶，最后你连二哥也不打算要了吗？

因着人的问话，金光瑶不由得一颤。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只是还没想好，所以这不是在一边还一边想？

金光瑶喉头一紧，开口也涩。

金光瑶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不就够了吗？

何必说来两难。

蓝曦臣我说错了吗？哪一句说得不对？是你没有要还我东西…还是没有不要我？

话语里没有拒绝二字，却字字句句都在疏远。

金光瑶想说没有，手上还烙手的玉令让他心里一耿，一时便只能摇着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蓝曦臣少有对人动气强硬的时候，本来就察觉金光瑶与他有了嫌隙，以为只是要给人多些许时间。而人现在退还玉令的举动让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听着人意思，今日这玉令怕是还不回去了。金光瑶收了收手…罢了。

金光瑶…二哥言重了，阿瑶只是担心玉令之重要，云萍家中毕竟不比金麟台守卫森严，怕弄丢了这才想着要还二哥…

金光瑶既然二哥不收，那便罢了。

蜗牛见风又缩回了壳里，让壳外的人束手无策，平添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