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兮嗟兮

新郑的西市，有一家烤鸡的专卖店，往往早市一开，那人群便可排到晚市结束。姬家的大小姐吵着要了许多次，这回总算是给买到了。

　　那家丁摸着那油纸里滚烫的烤鸡，总算是松了口气。小祖宗吵了一天一宿，这回总算能消停了，说起来这小主还偏生挑了墨鸦与白凤二位大人不在的时候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明明这两位无论哪一位买个烤鸡还不是撒撒水的事儿。

　　说什么来着，命里无时莫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那家丁一回去便看到两位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姬家小姐的门外。

　　首先开口的是白凤：“你买这个作甚？”

　　那股肉味在内阁的走廊里徘徊，不难知道是什么东西。

　　“啊，是小姐说想吃西市的烤鸡，特叫我买来的。”

　　“小姐叫你买肉类？”白凤的眉头在瞬间皱了起来。

　　“是，是的。”

　　“行了，小姐休息着呢，你下去，拿来给我好了。”墨鸦适当的插进了嘴，接过了那油纸包的烤鸡。

　　“他在些说什么。”白凤不满的回头看向了墨鸦，“小姐明明不吃肉的。”

　　“是啊。”墨鸦对此，反倒是淡然的很，“小姐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碰过肉类的。”

　　—————————

　　“你说，你们搞了个新组织叫流沙？”盘若照例午睡时间溜了出去，熟练的顺进了卫庄的房间，目前正蹲在地上弹鲨齿玩。

　　卫庄还是老样子背对着盘若，望着新郑的天，“过程只要你想，你就看得见。”

　　言下之意：老子不想再重复一遍。

　　“我说二狗啊，虽然我这能力确实挺好用的，但你也知道的吧，有些往事一旦陷进去就出不来了。”盘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上去有那么一丝怅然，但很快就又恢复到了那个贱兮兮的表情，“听说左司马刘意在这闹了个大事。”

　　“这瓜怎么回事？给我啃几口？”

　　卫庄总算是忍不住，背着人翻了一白眼，“刘意，你那便宜父亲一手栽培的左司马，他会有什么事情，还是你不清楚的？”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盘若站起身来顺手掸了掸自己衣服，“最近可要小心些了，昨晚从父亲那里回来的美人，可是又惊又恐的在骂呢。”

　　卫庄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一身华贵的服饰和首饰，衬着那张带着玩笑的脸，看上去就像个不懂世哀的贵族小姐。可卫庄知道，她岂会那般模样。

　　他轻哼了一声，又转了回去：“你该走了。”

　　“行行行，就知道赶我走，不过话说回来，这儿有个琴师叫弄玉是吧？听说弹琴还不错，改天来看看。”盘若做了个鬼脸，刚打算跳窗走就被卫庄拎了起来扔出了门外。

　　……盘若最后还是忍住了爆粗口的欲望。

　　当盘若蹑手蹑脚的翻窗回房的时候，碰巧碰到了梳妆盒，衣服给勾住了，连人桌一起摔了一跤。外面两位应声而入，又急忙退了出去。

　　原因吗，衣服给勾住的命运不都是会碎吗？盘若笑嘻嘻的拉扯了一下自己已经破的不成样的外披，心理已经把整个姬府从头到脚全给骂了一遍。

　　片刻后——

　　“成了，你们进来收拾一下吧。”换完衣服的盘若正无聊的坐在床踢腿玩。

　　可墨鸦还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小姐你这身……”

　　盘若穿着的，并不是往常那些青衫薄丝的衣物，反倒是——玄黑绣七星银丝的外披和一件麻葛材料做的白袍，如果仔细看，那衣服的衣领和边角也都绣着星辰星宿。

　　那才是公输盘若最常穿的衣物，尽管比不上那些绫罗绸缎来得华美舒适，但对于盘若来说，这才是最舒服的。

　　“怎么了？除了管我作息，我穿什么还要你管了？”她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就看到了墨鸦手里的纸包，一股冷掉的肉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啊，是烤鸡诶。总算给我买来了？”

　　听到这话，墨鸦眸子暗了一下，又随机舒展了开来，“是，需要我去热一下吗？”

　　“要！快去快去。”盘若兴奋的点点头，眼里都闪着星花。

　　等墨鸦走后，就又剩下了白凤和盘若了。老实说，这对白凤是个考验，毕竟大小姐也太会磨人了些，他不出片刻就招架不住飞似的跑了。

　　但这一次不同。

　　“小姐……”

　　“哟，小鸟儿第一次这么主动呢，怎么？有事吗？”盘若还是坐在那轻晃着腿，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小姐以前不吃肉的。”白凤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人，“你真的是她吗？”

　　“这重要吗？”盘若弯了一下头，“带着信物来的是我，被韩王承认的也是我，目前跟个囚犯似的被你们两个监视的还是我，我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吧？”

　　———————

　　关于盘若以前不吃肉这事，其实盘若是顶喜欢吃肉的，然而盘若是可以看到既定结局和过去的人，所以，肉类在被做成菜肴之前是个什么恐怖场面，对于当时还只有五六岁的盘若来说，当然是接受不了的。至于现在……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肉类食品真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