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热血与歌（一）

　　　火速回到苦良居，爬上了秋阁，我迫不及待的翻开了从石湘院借来的书。

　　　时间寻找到七年前，讨蛮大军回到长安，皇帝对他们的赏赐记录的清清楚楚，从百夫长到将军国师，每个人都奖励了府邸——不过是有大有小。

　　　我很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因为其中有一个营的赏赐最丰厚，营中的领袖们有些甚至被提拔到六部，其中恰恰就有我要寻找的刑部尚书贾浙和骑骁都尉黄灿。

　　　事发突然，不管是大理寺还是金吾卫还都没发现贾浙与黄灿之间的联系，更不会有人想到竟和十年前的讨蛮有关。

　　　这个联系相当微弱，甚至可以忽略。就算是同一个营中的将领，贾浙和黄灿也未必多么熟络，从情理上来说，凶手无规律作案的可能性远大于此。

　　　可我心中有种惴惴不安的直觉。

　　　从另一种角度出发，如果两人的死是因为他们共同参与过讨蛮，那目标未免也太大了。为什么仅仅只选了这两个人？因为他们在同一个营中么？

　　　再翻看记录，这个营的名字叫做龙胆，是一支突击部队，在平仓之战中凭借几千人硬生生冲开了戎西上万人的部队，可谓是战功赫赫。在阆都守城战中，投毒计生效，又是龙胆营率先冲锋，大败先锋部队。最后也是龙胆营杀进了戎西的主帐，统领云清河亲手斩下戎西首领的头，后来云清河被任命为离阳关统帅，镇守西部。　　　疑点解决了一些，但更多的疑点出现了。

　　　如果凶手是为了复仇，那么杀死贾府和黄府上下就可以解释的通了，那么凶手很可能是戎西的遗族。可火烧寒桐院显得更加多余，仅仅是为了隐藏贾浙和黄灿的关系？这么做却更加此地无银。

　　　可按照我的推断，黄府的两个刺客其中之一一定是那个人，可他为什么会在贾府留下阿朱的香囊？阿朱又为什么要说些奇怪的话来吸引注意？石原为什么是自杀在戏馆？阿朱为什么会有两把失落的剑？

　　　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

......　　

　　　我和任安义在长安街头策马，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事情，不过现在关键时期，街上到处都是巡逻官兵的马蹄声，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辖区在秋收祭前出点什么事。

　　　本来我是打算去马厩里取匹马赶路，总比自己双脚快些。可谁知道任安义早就等在了马厩里，想到他昨晚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加之确实有些东西想问他，我便和他同行。

　　　他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实际上我也是在乱转。

　　　既然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倒觉得不如去问问当年经历过的人，最好是龙胆营的成员。腰牌在手，我倒是个肆无忌惮。

　　　皇帝给龙胆营赏赐的府邸我都记在脑子里，从最低的百夫长查起，走了许多地方，有些坟冢累累，有些寂寥无人，有些野草丛生。　　　龙胆营，好像从未存在过。也难怪，龙胆营是个老兵营，征战几十年，就算没战死，退伍之后也难娶妻生子，少数有幸之人也不愿待在长安，回乡也是常态。

　　　夕阳要落山了，我还是在兜兜转转。身旁的任安义依旧是一言不发，他从未问过一句，每当我看向他，他总会带着一丝好奇的回望着我，我无话可说。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座破落的宅邸前，夕阳洒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布满铜锈的门环几次起落，发出钟一般厚重悠远的闷响，门开了。

　　　任安义还是没有问我干什么，反而比我先走进去。

　　　开门的是一位老人，看上去花甲之年，须发皆白，身体依旧强健，拄着拐，好奇地打量两位来客。

　　　我深吸口气，回想着记录上的信息，尽量做出老练沉稳的语气，拿出腰牌说：“我来自大理寺，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我？”老者有些不可置信。

　　　“没错，是你。”我微笑，“龙胆营，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