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戏】·入宫

正值夏季，贺昶从冰窖里拿了新的冰块出来，放在屋内，一时炎热都被丝丝清凉代替。楚凝月正慵懒地窝在藤椅上，眼眸微闭，嘴角微微上扬，惬意极了。最近天气炎热，连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些，送来的各式请帖也少了，更没有什么案子的烦扰，这段时间她倒也轻松些。

　　可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卢公公已经到了北镇抚司门外。

　　“杂家见过岑佥事。”卢公公的背始终是弓着的，一副极度谦卑的模样。在这宫里伺候久了，他走哪儿都这副恭敬的模样。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官员也没法挑他的茬。

岑夜凌“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岑夜凌见他的眼神从进来就没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不停地瞥着外面，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卢公公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内侍太监，平日除了通传是不会出宫的，他来北镇抚司定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卢公公往他身边靠了靠，说道：“不瞒岑佥事，杂家是来请楚掌宫进宫查案的。”

　　查案？岑夜凌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日日要进宫，可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事。而且就算是出了事情，那也是大理寺的事情，怎么会落到楚凝月的身上？

　　难道是后宫里出了什么大事？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宫里的女人可多了去了，所以事该有的也少不了。大理寺那群男的倒真不大好查案。毕竟，那都是皇上的女人，谁敢去招惹呢？

岑夜凌“出什么事了？”

他心里虽是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卢公公故作神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贤贵妃，死了。”他的声音极轻，却依旧能够听出含着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害怕。

　　寻常妃子死了，也就是找个人查查验验，折腾一番便随意了事。可这次，却找了楚凝月，这多半是吕颂的主意。贤贵妃是吏部右侍郎吕颂的大女儿，自入宫起就一路高升，从答应到了现在的贵妃之位。如今，贤贵妃死在了宫里，吕颂必定是到皇上那里去哭诉，要讨一个他满意的说法。

　　楚凝月这才刚刚在众人面前出现，巴结她的人就数不胜数，这时候，吕颂跳出来要她去查自己女儿的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这些大臣都是一只只狡猾的老狐狸，不排除他们想要让她“胎死腹中”的可能性。

　　正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楚凝月走了进来。

楚凝月“卢公公，岑大人。”

她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卢公公与岑夜凌皆在。

　　岑夜凌靠在椅背上，明明不是要喝茶，却把手中杯子捏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显然是在想事情。她心中大概猜出是宫里出了事情，而且事情还不小。

　　卢公公忙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弓着身子，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急切：“楚掌宫，您收拾下东西和我进宫吧。”

楚凝月“好。”

她点了点头，这次进宫估摸着是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岑夜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满脸愁容，这是她不曾看见的。

　　此次进宫，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相比起来，楚凝月的神色就显得比较轻松，不是她不担心，而是她对自己有信心，有把握。

　　她与卢公公上了马车朝皇宫驶去，岑夜凌则是往尚书府赶去。

　　说起来，自他担任指挥佥事以来，便很少回尚书府了。除了每年过年过节，其余时间他基本上都是在北镇抚司处理公务。尚书府还是老样子，只是又招了一批丫鬟小厮，所以多了些他不认识的面孔。

岑夜凌“母亲。”

岑夜凌恭恭敬敬地唤了那妇人一声。

　　院子里的凉亭中，正坐着一个美妇人，虽说脸上依旧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她的皮肤依旧细腻白皙，应是保养得当。她头上戴着的掐金丝偏头凤更是显示出她的尊贵身份，能够带凤钗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凌儿，你怎么来了。”那妇人有些惊讶地就要站起来去迎他，他快一步上前扶着那妇人，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

　　那妇人正是岑夜凌的母亲吴霏言，离王的女儿清玉郡主。

岑夜凌“儿子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有求于母亲。”

岑夜凌满脸愁容，这是清玉郡主不曾见过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里，她儿子从小进了北镇抚司，以至于有了个清心寡欲的性子，遇到任何事情，脸上都是波澜不惊的。可现在却是露出了忧愁的模样，可见这事情在他眼中是极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