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晕倒

　　“你当真是去了，怎么这里比不上香堤院吗？”

　　墨子照着棋谱被点在棋局木盘上，一旁的茶氤氲热气弱了几分，泡的不是翠芽，是毛尖。

　　杜若一下明了，转身对着恬安用眼色瞟瞟白玉杯，自己冲着李良棣行礼后，心照不宣地将白玉杯端与跟上的恬安。

　　“归是多看看，心里舒畅。”

　　白子嵌在双指间，探出又未落下。

　　“就不该这样放了你去”苦笑漾于李良棣唇角。

　　他不喜爱这深院，却被牵强附会在斡旋之中。子子落下，连杜若也不例外，将促成棋局上的杀戮。

　　“下面人疏忽，记错了四爷爱喝的茶，四爷怎么也不说？”

　　恬安平稳地将茶盏奉过头顶，后颈上早出了一圈的汗。这也怪不了他，那茶罐存得迷乱，虽说各茶用的罐子自是不同的材质，可一多仍旧是难免不会认错。幸而杜若回来的及时，趁少爷还没碰的时候止住了，李良棣沉迷棋局，一时略记茶香，杜若来了才发觉不是自己平日最爱的那道。

　　“你啊”白盖拂去热气，叹出一句无奈。

　　再有余月，他便可脱离此深海瘴渊，在更暗的地方，期待光明。他舍身去淳华阁陪李华练，可不止抱着对李良棣的恩情。

　　他的确是有私心在的。

　　她脸上红云似的笑，烧得整个二月都不大冷了。那是他到李家的第三个年头，读书上他总是用功的，若不是她的哭闹，杜若断是不能读完她的功课的。李华练也明白，他离开她，会受欺负的。平白捡来的小孩儿并不愚笨，生得讨喜又听话，常常替她抗下一些平白的罪过来。

　　一开始杜若只当寄人篱下，少不要委屈受，她倒是单纯，紧紧只晓得对他好——那是真的好，她愿舍了好看珠花头翠，不许他走；愿捂着好吃糕饼给他一份；平日温温和和的脾性，也会为别人说他一句不是而喧吵起来······

　　若是秋氏没有败落，秋少夫人，大抵就是这副模样了。

　　他一直撇着不愿去认，单对她，杂着不止功利用，潜不知已然折进心血了。李良棣什么都看得浅显，杜若的那份心思，他猜过，觉得不真切。

　　是啊，越真的东西，埋得越深。

　　他会为眼下的慌乱和悸动而庆幸，多年后亦会为没能承认这份心意而悔恨。

　　谁都在猜测。李良棣不担心，哪怕有，他也知道分寸，前途于杜若是命，所以他甘愿做棋子。

　　谁都喜欢有把柄的棋子，虽不是那种牢实的把柄，情感上的掌控更为致命，若有若无，时时拴着，不留意扯一下，心便软了。

　　我觉得头疼，午睡昏沉，牵连着身子沉，不想起，但想着淳华阁等我的杜若，还是要去。

　　听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他总是很会说话，夫子嘴里晦涩的理，在他唇齿间都通融地生动起来，若是听不懂夫子的话，再听他讲一遍，脑子明白着。

　　光帘下若有的影常贴在他面容上，照得肤透白，发黑的眼眸亮极了，殷唇一开一合，作景赏也是不容亵渎的。

　　“靓纹，扶我起来”

　　“小姐不再睡会了？”靓纹听见声响，推了门进来，连扶着抬手的我。

　　“头疼”

　　“那待会奴婢去给小姐烹壶茶，再去找林大夫来一趟？”

　　“不用如此麻烦，叫他们放些安神液就行。”

　　我扶着头，感觉昏沉得紧，但林大夫一来，母亲必是不会让我再去淳华阁了。

　　跟寻常受凉了一般，该是无大碍，我多喝几碗汤就是。

　　“更衣”

　　靓纹用力将我牵扯起来，又唤了容华进来服侍。

　　“小姐还穿这件吧”

　　容华理着木架上的外裳，忽而听得靓纹一声叫。

　　“姑娘!”

　　转眼便见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