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眼睛里的水

这或许是人类世界最后一条纯净的河流了。不知道是不是神灵眷顾这里，这条名为清溪峡的河流是纯净的。

只是，现在只有一片黑暗笼罩着这里。河流慢悠悠地流动着，流动着，带着这个荒芜世界仅存的希望。

-

一击刀刃直直贯穿了幻影兽的口腔，水翼寒牢牢地牵着他，如同一个正在牵着水牛的人类。

他原本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完完全全可以带着颜爵和冰璃雪安安全全不受任何一点伤地逃出那恶臭的地牢的。

但是计划失误，他们被看守的幻影兽发现了。现在他们正在拼死对抗这群厚颜无耻的幻影兽和闪电威豹。

水翼寒需要杀开一条血路，带着颜爵和冰璃雪逃生。确切的说，是让颜爵和冰璃雪逃生。他自己不会跟着他们走。他还有其他事要做——默怎么样了？不管是死是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默还活着，水翼寒会拼死把她救回来；如果……水翼寒会选择和她一起死。

他只在乎妹妹和爱人。两个世界，是次要的。

水翼寒先做了一个佯攻，让幻影兽的右侧露出来，随即一刀劈下去，幻影兽疼得满地打滚——这在水翼寒看来简直太可笑了，不就是腹部被砍了一刀吗？这跟他和他妹妹还有挚友所承受的痛比起来简直是太微不足道。

颜爵一边护着冰璃雪一边战斗。

什么幻影兽？什么闪电威豹？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

水翼寒打倒了两个幻影兽后瞬间带着颜爵和冰璃雪从血路上逃生。冰璃雪可以听见哥哥粗犷的喘息声。哥哥原本好听的声音现在变得沉重无比，带着一丝颤音，带着一声苦涩的悲怆，带着历经沧海桑田的一世辛酸，带着饱经风霜雨雪的世事艰难。

逃到出口，水翼寒要和妹妹分别了。

他必须去救王默。

——冰璃雪：“哥哥！为什么？！”

——水翼寒：“颜爵会保护好你的，我很放心。但是，我不仅爱你，我也爱她啊，我必须去救她。”

这是他的心底话。

——冰璃雪：“可是……我担心你……”

在家庭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褪去了冷漠的外衣，处处只为别人着想。

水翼寒抱了一下冰璃雪，温和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孤单的……保护好你，保护好默，这是我今生今世所有的愿望……”

冰璃雪看见，哥哥的眼里，包含了很多水……很多很多水……哥哥的眼睛，如同清溪峡的河流那般明亮。

——水翼寒：“活下去，并且，好好活下去。”

他握着冰璃雪的手，这是一个哥哥的嘱托，这是一个哥哥的希望。

冰璃雪还没说什么，闪电威豹发现了他们，迅速朝他们扑了过来。

——水翼寒：“走！颜爵！带着妹妹走！走！”他一把推开冰璃雪和颜爵，竭尽全力地嘶喊道。

“哥哥！”

“阿冰！危险！”

水翼寒为颜爵和冰璃雪的逃跑争取了时间，再次击退了两只闪电威豹，但是却付出不小的代价——他的右眼被刺穿了，已经变成一个黑色的空洞，没有了光泽。

他仅剩的左眼似乎也看不清了。他的左眼里，有了太多的水……

那是什么水？他至今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