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

走下水云台时，秋浓正在布菜，见到娴虞来，她退到一旁施了一礼：“娘娘来了。”

娴虞看着桌上的菜色，瞥了秋浓一眼，淡笑一声：“都是殿下爱吃的。”

秋浓还未说话，润玉已从七政殿走了出来，他牵着她在桌边坐下，温声道：“怎么，不爱吃这些吗？”

娴虞拿起玉箸，一手托着腮道：“哪里，好得很。”

她夹了一口菜，尝了尝，随即笑着望向秋浓：“秋浓的手艺真好，殿下该赏她。”

秋浓弯下腰：“这是小仙分内之事。”

润玉却只满眼笑意地看着娴虞用菜：“虞儿曾答应我，要一展厨艺，我还等着呢。”

娴虞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好呀。”

她嘴上这般说着，忽的又垮下脸，深深叹口气。

“怎么了?”润玉一双眉峰微微蹙起。

“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烦闷。”娴虞抿起唇，唉声叹气。

“我还当是何事。”润玉给她夹了几口菜：“待我们用完午膳，我带你去御花园转转。”

他冲她眨了眨眼，娴虞会意，忍不住心头冒起喜悦，在眼里一览无遗。

“好。”

…………

午膳后，润玉以带娴虞去御花园散步为名，走出了璇玑宫。

片刻后，他们已到了人间。

岳阳城还时旧模样，这里没有被战火波及，尚是人间乐土。

将那处宅院收拾妥当后，润玉陪着娴虞来到岳阳城的街市上。

天空正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行人不多，街旁的小摊也收了大半。

他们也不着急，二人共撑一把纸伞，在雨中一边漫步，一边闲逛。

微风卷过，风中传来清脆的玉石相击之声，娴虞随着声音望去，只见路旁小摊上，挂着几只步摇，不是上佳的材料和手艺，形制也简单，但那清脆的玉珠相击之声，却颇为动听。

见娴虞的目光流连在此，润玉含笑道：“喜欢吗？”

守着摊位的小贩见难得来个客人，也热情地招揽：“这位娘子既然喜欢，相公便买给她吧。”

娴虞摸了摸空荡荡的发髻，仔细挑选了一番，选中一直垂着数颗湖绿珠子的步摇。

“我要这个。”

润玉将那步摇取下，小心翼翼簪在她发间。

娴虞抬起头来，行动间，那步摇在她耳旁轻轻摇动，仿佛振翅的蝴蝶。

她就这样笑了。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真心的开怀过。

她的笑容仿佛破开了阴暗的天色，润玉紧紧握住她的手，有她在处，仿佛便是他的阳光。

后来，他们闻到一阵香气，然后相视一笑，随意寻了家小吃摊，坐了下来。

小二笑眯眯地倒了茶：“二位客官要些什么？”

“你看着上吧。”润玉想了想，加了一句：“我夫人喜好甜食。”

娴虞坐在对面，托着腮，享受着这一日来他对自己的娇宠。

如果什么都不想，就这样放开一切，也许便如今日这样，能快乐许多吧。

一叠叠小食送上了，皆是岳阳城有名的小吃，最后端上的，是两碗冰糖湘莲羹。

那小二颇为伶俐，嘴里道：“这两碗莲子羹，是送二位的，祝二位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润玉只笑着，打赏了他几个铜板。

而娴虞，伸向那莲子羹的手一顿。

那简单的快乐，瞬间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