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秋浓果然来了。
她在太微身边多年,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做事稳贴周到,娴虞也不得不承认,若非知道她是太微派来的眼线,她怕也要喜欢上她。
不过彼此都是聪明人,知道双方的位置和身份,润玉和娴虞对秋浓以礼相待坦坦荡荡,后者也恪守着本份。
直到几日后夜间,娴虞正在房内看书,忽的润玉敲开了寝室的门。
娴虞有些意外,毕竟润玉鲜少踏足她这里。
润玉无奈而尴尬地在她对面坐下,顺便布了个结界,他纠结了许久,才试探地开口:“今夜,我可以在你这里待一夜吗?”
看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无家可归一般,娴虞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为什么?”
润玉的脸蓦地红了,他实在不知如何启齿。
秋浓的到来,虽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他心怀坦荡,也不怕被她日日监视。
她做事熨帖,事无巨细,细致到她来的第一天,就在他准备就寝时,问道:“今夜殿下在哪过夜?”
他奇怪地看着她:“自然是在寝殿。”
一连问了几日,直到秋浓眼神渐渐变得古怪和狐疑,他才反应过来。
若是再这么下去,冷待侧妃和闺房无力这两个传言,他只能二选其一了。
看着润玉窘迫的样子,娴虞大约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这种场面,新婚之夜早就经历过了,她目光移动一边柜子那里,抬了抬下巴:“那就委屈殿下了。”
她站起身,正准备去拿被褥,润玉却开口道:“不必麻烦了,今夜我在这里看看文书就好,到了时辰便去点卯。”
说吧,他手上便幻出一堆文书来。
见他如此,娴虞倒也乐得清闲,拿着自己的书坐在榻上。
两人就这样安静相对,直到夜深了,娴虞支撑不住,便这样靠在床头,睡去了。
润玉原本在认真的看着文书,忽的刮起一阵凉风,将小窗吹开,发出吱呀一声。
他方将注意力从文书上移开。
抬眼,娴虞已闭上了眼睛,倚在床头,一本书卷掉在手边,而云被只盖到了腿上。
润玉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又望向那黑洞洞的窗口,起身关起窗,然后来到塌边。
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将她的身子放平,然后将云被,拉至肩头盖好。
撑得酸痛的后颈,接触到柔软的枕头,睡梦中的娴虞,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侧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子,润玉只觉得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满足感。
他试探的伸手,轻触她凝脂一般的面庞。
只要能这样看着她,仿佛就拥有了所有。
忽的,她红唇轻启,似乎在梦呓什么。
她在说什么?
他一时好奇,俯下身去,想要去侧耳倾听。
娴虞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靠近,似乎是润玉,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如同前世许多个夜晚一般,伸手缠住他的腰身,喃喃道:“你回来了?”
她拥得那么紧,离他那么近,她身上淡淡的沉香木气息,扑了满怀。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冲动,将娴虞拥住。
他如一片无家可归的云,不知该停泊何处,拥住了眼前的女子,仿佛回了家。
他有家了。
看了一半的文书,还堆在桌上,早已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