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从岐黄仙官府上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娴虞领着静言，回了文昌仙人府。

没想到，刚一进门，便听到院中文昌仙人爽朗的笑声：“没想到殿下，居然对此有如此独到见解。”

娴虞脚步一顿，瞬间便想扭头回去，但已来不及，文昌仙人一身轻便衣衫，对着她招收道：“虞儿来了。”

润玉坐在桌旁，容色淡然，白衣如云般高洁，却也遥远。

娴虞一步步走来，挤出笑来道：“爹爹，殿下怎么来了？”

文昌仙人笑呵呵拉着她坐下，润玉放下手中一本文书，嗓音温柔：“今日下了朝会，在政务上，有些事想向岳丈请教一番。”

娴虞微微蹙起眉，在天帝有意无意的授意下，润玉开始慢慢接触起政事来，天后对此愈发不满，她也可以猜想的到。

政事上，她不想爹爹与润玉走的太近，以免被迁怒。

她淡笑道：“我还以为殿下任何事都能信手拈来呢。”

润玉幽深的眸子望向她，还未说话，文昌仙人已扯了她的衣袖道：“女儿你说什么呢，我与殿下，也只是聊聊这同僚相处之道。”

润玉打了圆场：“岳丈，虞儿不懂这些也是平常。”

娴虞撇了撇嘴角，干脆闭上了嘴不说话。

这下，连文昌仙人都感觉到了他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茶壶，随即站起身来：“这茶都凉了，静言，随我去热壶茶来。”

静言愣了愣，直到文昌仙人对她猛使眼色，她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跟着文昌仙人走进膳房。

院内只剩下润玉和娴虞二人相对而坐。

娴虞站起身来道：“殿下，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润玉忽的开口了：“你不喜欢我与你爹爹往来吗？”

娴虞脚步停了下来，掩饰道：“没有，殿下误会了。”

她的说辞，根本瞒不过润玉，后者看着院墙上随风摇曳的爬山虎，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只是，我的确是来请教文昌仙人的，这本就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涉。”

娴虞的手绞着衣带，半晌，她回过头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那般平静：“我只是希望我爹爹能安稳度日。”

以润玉的聪慧，她只说这一句便够了。

果然，他倏地直起了身子，眸子变得如鹰一般锐利；“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种人吗？”

娴虞眼里露出哀伤，那淡淡的忧愁刺痛了润玉的心：“我自然知道，殿下光风霁月，只是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说独善其身，便能独善其身的。”

紧紧攥住的拳无力松开，润玉缓缓站起身来，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仿佛要看透她一般：“我只要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就够了。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为了这个小小的愿望，旁的我什么也不求。”

娴虞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

身在局中，哪能全身而退呢？

等到将来，他这无比坚定的信念，会被一个又一个的现实击垮。

闲云野鹤，不过是奢望。

太微要将这云，掌控在手中，荼姚要将这鹤，折断翅膀。

他终究会被逼着，走上那条不能回头的道路，走上那孤独的至尊之位。

而这条路上，第一个牺牲的，便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