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璇玑宫不久,文昌仙人闻讯赶来,看见女儿惨白着脸,心痛不已,几乎滴下泪来。
润玉叹口气:“岳丈不必担心,岐黄仙官已说了无碍。”
文昌仙人心中仍是有些怨念,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听闻天帝在彻查此事,他也没说什么,又陪了女儿小半个时辰,直到下属催他去处理堆积的公务,他才依依不舍的起了身。
送走了文昌仙人,润玉回到水云台,见娴虞躺在榻上,额角在不停地冒汗,静言坐在一旁手忙脚乱的用块湿布巾为她擦拭着,但汗珠还是源源不绝。
“给我吧。”他忽然开口。
静言楞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忙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润玉接过布巾,在塌边坐了,用了灵力,那布巾瞬间冒出凉丝丝的冷气。
他用冰凉的布巾,为娴虞擦汗,她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因难受而不断的呻吟声也低了下去。
她就这般,始终昏迷着,直到金乌斜坠,期间邝露来看了几次。
见他一直守在这里,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却是担忧更多些。
她也曾端来膳食,润玉看了她手中的食物,不知在想什么,只轻轻一声:“不用了,我不饿。对了,我已与卯日星君传过音讯,今夜劳你替我去交班。”
邝露动了动唇,终究躬身退出了:“是,殿下。”
明月清辉取代了耀眼的阳光,柔和的笼罩住人世间的一切。
静言按岐黄仙官的交代,又熬了一回药,润玉将娴虞扶起,靠在他怀中,一口口地喂她喝下药。
娴虞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吞咽下药汁,却被苦得直皱眉头,茫茫间紧紧揪住他宽大的衣袖。
他的手就这样端着,直到娴虞平复下来,慢慢松开了手,才将她轻轻放回去,盖好被子。
静言接过空碗,悄然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她心中想着,殿下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也许因祸得福,他与娘娘直接的关系会好上许多。
润玉替娴虞改好被子后,便坐在一边的小几旁,案上,还放着基本医书,其中还有一本,夹着玉签做标记,显然是她正在看的。
一旁阁子里,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先前天帝派人来搜查,这些瓶瓶罐罐有些凌乱的摆放着,他一一放好。
低低的轻吟传来,是娴虞又开始发烧了。
他打了水来,继续为她擦拭汗水,月光下,她睫羽如蝴蝶透明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
忽的,一滴泪珠沁出,她口里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他俯下身,只听得她呢喃着声音唤道:“缜儿……”
缜儿?那是谁?
温柔的月色下,娴虞的面色,苍白得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透明脆弱,他不知道为何,随着她的轻唤,心中也跟着悲凉的一片。
忽的,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仿佛火焰一般,烙刻在了他的神魂深处。
“我恨你。”
她一字一句挤出这三个字,眉紧紧蹙着,我祝他的指甲盖都发白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声声说着,从一开始切骨仇恨,到爱恨交织,最后变作了颤抖的尾音。
泪水打湿身下的枕头。
“我恨你,可是我也很想你。”
夜如冰,他坐在她的身畔,聆听着她的痛楚,她的恨与爱。
她恨的是谁,念的又是谁?
恍然记起,凡间的茶楼了,她一脸落寞地提起,她曾有为故人。
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她时至今日还粘着念着他,恨着他。
他低头看着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那么用力,仿佛随时要折断一般。
这双手,他可有握住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