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看出他眼底的黯然，娴虞的手轻捻着医书的一角，缓缓道：“殿下不必说这样的话，如今木已成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她斜倚在那里，身旁温暖的烛火在她面上投下柔和的光芒，洒在睫毛上，睫毛沾染上淡金色的光芒，仿佛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动。

她近在咫尺，而千年还很久。

他们本就名正言顺，他是否能妄想一次，将这份温暖留下？

他状若无意地在娴虞对面坐下，瞥向她手中的医书：“你会医术？”

娴虞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和自己说起这个，眨眨眼道：“我在凡间时，学着做了一名大夫，如今回来，总不能放下。”

润玉温和一笑：“省经阁里收藏了许多六界医典，你若想钻研医术，明日起，我便去省经阁带些医书回来给你。”

听闻此言娴虞眼神一亮，省经阁里藏书浩如烟海，她如何不知？只是她这样的小仙子，从来没有资格去省经阁借阅，如今润玉主动提起，她自然乐见其成，当下喜上眉梢：“那就多谢殿下了。”

这几乎是润玉第一次见她真心的欢喜，眼角眉梢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不知为何，心中也跟着高兴起来，不知不觉中，身子微微向前倾了稍许，温声道：“你还有什么喜欢，尽可告诉我。”

看着那张靠近的容颜，无比熟悉的眉眼，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波如一汪温柔的泉，似乎在等待她说什么。

娴虞有一瞬的恍惚，一时分不清，这是今生还是前世。

烛火跳动了一下，明灭间，娴虞陡然清醒。

润玉肉眼看着娴虞的容色一丝丝冷了下去，直到她开口：“不必了，多谢殿下。”

润玉的身子僵了几息的时间，他明显察觉到，这短短一瞬，她就仿佛筑了一道结界一般，将他们两人的距离生生拉开。

她是不喜欢自己的靠近吗？可刚刚，他们明明相谈甚欢。

他愣神的功夫，娴虞已经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殿下，天色不早，我想休息了，还请殿下回去吧。”

听着她如此坚决地下了逐客令，心中那一丝绮念悄然散去，他低头自嘲般笑笑，然后起身。

“不论如何，只要一日是夫妻，我都会敬你，重你。”

娴虞的笑冻在唇角，烛火倒影在她眼中，渐渐了模糊了双眼：“殿下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您的妻，那婚约上的水神长女，才是您的妻。”

润玉正准备推门的手顿住，他豁然转过身来：“你是因为这个吗？”

娴虞咬住了下唇，决定以沉默相对。

寝殿内一时静默，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娴虞始终垂着首，直到开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静言的尴尬惊叫：“殿下，我只是路过。”

脚步声远去了，娴虞有些无力的扶着桌沿坐下，静言提着裙角走了进来，连珠炮般发问了：“娘娘怎么了？殿下怎么回去了？他的脸色还不好的很，你们吵架了？”

娴虞无奈地拿起书敲了她的头一下：“下次你还想着听墙角，你就回去吧。”

静言揉了揉额头，嘟囔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娴虞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看书，但此刻，心中却是乱糟糟的一片，再也看不进半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