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pen Ending ☆
☆ 不期望理解，只期望读完 ☆
“他和他爱的人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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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说过我们在一起。”
“是的，他曾说过。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躺在暮色里。
然后他转过头来吻我，说——”
我们会在一起。
01
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他一个人流浪，见过永远飞不上沙滩的海啸，见过琴鸟孤独地用尾羽弹奏歌曲，他见日不落，河不流，他见潮汐不汐，花鸟不语。
他全部的财产就是他自己，只是他自己而已。
仿佛这世上没什么，没什么能留住他。山巅的冷杉留不住，地底的红日留不住，他只是带着自己，带着手心一颗暗淡的蓝萤石。
草原上牧羊犬问他过往，“我没有过往。”
天边的夜莺问他归处，“我没有归处。”
一朵云落到地面，凝视他紧闭的双眼，沉默着抚上他未修剪过的长发。
“你的心掉在从前。”
02
镇上许多姑娘见过他，那些小黄鹂脸上的石榴花红透了，唱着他路过时赠予的遐想。她们说他是一阵风，一阵没有形状的风。
花房里有个年迈的婆婆，穿着几十年前编织的亚麻长裙，她背已直不起来，丈夫和孩子一同离去，只剩下满脸微笑的皱痕。
那时婆婆望着他，看着他背上沉沉睡去的男孩，指着与他眼同色的鸢尾轻轻笑。
“拿去吧，你的风铃会来，为你唱一支悠悠的歌。”
他含着笑意，伸手走了那枝花。
“枝丫留给有缘人。”
03
“你胡说，我从未见过自己的心。哪里会掉在过去。”
云不可信。他一边想着，皱着眉别开脸。
风从不愿意吹给他地底的消息，何况天边的云彩，永不会轻易触及尘世的草皮。他抓紧手腕，紧闭双眼。
他好像什么也忘了，或者是—— ——他不愿记起来，仿佛记起什么会带来铭记之外更加巨大的痛苦。
他闭紧自己的双眼，固执地往前走着，固执地一个人流浪去远方。
他固执而缄默地，攥紧手心那颗几欲破碎的蓝萤石。
“云彩啊，闭上你的嘴巴，你只消看着就好。他不愿醒来。”
他听不见风吹，听不见远方以外的话。
04
“年轻的少年你去哪？葡萄与美酒来作伴。林间的飞鸟唱首歌，雄狮驱赶奔跑的牛羊，少年郎啊同我们篝火起舞。”
他喝酒，镇子长在山坡上，麦芽跳进流水里。火从炉子里走出来，照亮他微醺的脸，那双眼，深紫色泛着流光，里面盛笑意，所有抓进他手里。
远远的房顶上有一线白璨璨的天光，天光底下，沉沉睡在他肩头的男孩已醒来，抿着手里甜甜的葡萄酒沉沉地笑。
他望着他，他望着他，都在沉沉地轻轻地笑。
那男孩子眼里的蓝光细碎，一点点的银光全掉进他眼里，手上，脸颊旁。
“年轻的少年郎，望着心上的蓝玲草，一首歌儿唱啊唱，一支舞直到天亮。”
底下的男孩跟着他唱，甜甜的果酒兑了红红的糖。一支舞直到天亮，那男孩沉沉又睡去。
05
猎人从阿尔卑斯山脚出发，背着一杆旧猎枪，带着青春朝着自由的轮船走去。自由在山巅放光，他便朝着山巅追寻。
林子里有鸟，直直从树梢冲下，那飞鸟的翅膀纯白色，飞过掀起阵阵风，带着冷气打在他稚嫩的脸上。鸟爪是锋利的，划过割破他的手指。
他到底年轻，一双紫眼睛闪闪烁不服输的光芒，猎枪是镇上的老人给的，自他接受便被保护地极好，现在已是叫嚣着要展露锋芒。
开枪是有冲击的，他觉得自己可以，便硬生生立住双脚，泥地划出一道土痕。
“顽强的鸟，漂亮的鸟。”
拿走的唯一一支鸟羽在他怀里，暗暗的黑夜，纯白纯白如雾霭流云，抚摸上去这样顺滑，仿佛天绸飞落人间。他在半山细细端详，放进手心轻轻揉弄，最后那羽毛轻轻随风滑落，随风滑落，陪伴他直到半山的钛白鸟羽。
“纯白的鸟，善良的鸟。”
迟迟登顶的一刻，一间天蓝的平顶小房。
06
他什么时候闭眼的？
沙子从地下飞起来，形成小小的龙卷，模糊了他留在沙面轻浅的足印。沙里是有鱼的，它们一齐看他模糊的背影。
“谁知道呢？我过去的曾经。”
长发遮住他的眼，已经不需要。
已经不需要去凝望，已经不需要去打量。他只把石头刻进渗血的手心，底底告诉自己，
“已经不需要，已经不需要。”
他背后空荡荡。
07
平平的蓝色房，矮矮的蓝色房。
平平的白石子，短短的黑发丝。
黑发丝底下有一双澄澈的蓝眼睛，那模糊的眼里倏地装进半边紫。
他拿着猎枪，后悔放走那纯白纯白轻盈的鸟羽。
他见着山顶停歇的蓝色天使，那天使与他静静凝望，收起羽翼的天使，眼里含着诧异，他听到小草轻响，风里吹来山底的树香。
从山底到顶点花了他很长时间，数棵树被留下痕迹，数片叶擦过他耳廓，一些鸟爱上他，一些兽跟随他。自凡间到天堂，数不清的归处他停驻又离去。
最后他成年，猎枪与棕熊搏斗，子弹换成石子，眼里的紫光更加晃眼，像是终于打磨抛光，紫玺在山林夜晚也如此澄亮。
天使啊天使，无法站立的天使停在山顶。蓝风铃的倩影遍布山坡，从石底钻进房子里。蓝色的少年只被他见了一眼，好像再次重逢。
“来，我们出去。”
他伸出手去，说喜欢折翼小鸟灰蓝的眼睛。
08
他以前没有心病。
妇人与先生，唱童话唱故事，从象牙塔到林间屋，妇人从亲情里逃跑，投入蓝色天空的怀抱。
少年眼底的蓝，是流星与夜色调和了清泉。母亲像一朵紫莲花，芬芳地爱上，馥郁地孕育，朝阳过后黄昏大片大片，金色的血色的。
妇人和先生，在雪夜中变成金色的血色的。一片一片黄昏照亮了皑皑白雪，少年跪在雪地里，满身也是金色的血色的，软软地瘫倒在地，呆望着一朵枯萎的紫莲花。
眼泪流啊流，模糊了双眼。黄昏自顾自地倾泻着，削去了鸟儿高飞的翅膀。
金色的血色的。
蓝色的矮矮房，静静的小河塘。日复一日的蓝眼睛，刻意失去了自己的颜色，暗淡着，忘不了金色的血色的天空。
他不愿起身，他不愿看见，这男孩告诉自己，最后只见那朵雪地里的紫莲花。枯萎的，血色的金色的。
10
猎人啊，他留下，发现天使的心紧闭之后，他留下。可能是一见倾了心，可能想起那纯白纯白的飞鸟，而飞鸟要飞，飞向远方。
“来，学会去爱。”
—— ——请让我爱你，爱你灰蓝的眼，爱你乌黑的发。让我的爱滋养一位天使，让他打开光明那扇窗。
少年缄默着，以无言回答，灰蓝的眼睛单方面映照着猎人眼中耀眼的紫光。被牵起纳入怀里的手泛着暖意，淡淡地烫，从指间开始，听到左手的指节骨。
他踌躇着，怀疑自己是否由着那暖意继续前进，前进到他忘不了那枯萎紫莲，踌躇的心里去。
“名字，亲爱的，你的名字？”
“ka……不，我不能。”
没关系，猎人轻轻抱他进怀里。
“你感知光芒吗？”
金色的血色的，枯萎的紫莲花。少年的眼睛倏地含泪，指节骨的暖意，滚烫滚烫。滚烫。
“不，我不……”
他拿起小鸟手里的书，从未翻开一页，却早已破旧的蓝壳书。起先被鸟儿紧紧抓在怀里，千堆雪放在心里不愿融化。
“小鸟，乖，小鸟，我给你讲故事，讲一讲这书里美丽的故事。”
11
一朵山茶花的故事，扉页写了他的名字。一朵灰蓝色的山茶，书中是妇人追寻过的自由与爱情。
“她拿起行李，毅然决然，甚至没有作别书房里哭泣的女人，流着泪走了。
她说，她要天空，而悲情于鸟笼。”
故事里也有金色的血色的，但妇人转过身去，铭记那金色，却带着泪眼与笑容。
“毅然决然去追寻，毅然决然去相信，金色的血色的，美丽的痛苦的，过去的未来的。”
鸟儿啊山茶，去选择未来，快飞去未来。
12
猎人停留快一年，整整一年暖着少年冰凉的指节骨，那暖意，那故事。在日夜中循环，想要以紫色的阳光，扫去灰蓝天空里的阴霾。
带着他的精神和魂灵。
“来，学着去爱。你可以飞，鲜花美丽就在你眼前。”
带着他的天使他的心。
“去接纳雪地里金色的悲哀。”
13
“ka……卡米尔……”
山茶花。
“ra——lei……雷狮。”
紫色的，一朵鸢尾花。
14
猎人准备下山，背着蓝色的小鸟下去金色的绿色的阿尔卑斯山。
他背着蓝色的少年。
篝火之下歌与舞，碎银在少年眼底悄悄地笑。笑容底下爱与吻，暖意在心间慢慢地跑。
少年在他背上沉沉地睡，他在梦里沉沉地笑。
婆婆手里的鸢尾花，阿尔卑斯山顶颓败的蓝色房。
15
他沉默着流浪，流浪到万丛花，如同山顶开遍的蓝玲般美丽，馨香充盈他的唇鼻。
风跟他一路，最终跟到了万丛蓝花绽放，如同满眼的灰蓝，如同死灰复燃的湛蓝花。
那萤石，路边漂亮的石子，仿佛天使的眼睛。
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划破了掌心。
山脚那朵鸢尾花，早已被路人拿去。
他走一路，黄沙也没能吹开他的眼，他曾经闪耀光芒，绚丽的紫眼。
他背后空空一片。
16
天使沉睡在半途上，带着莫名的忧伤。一双眼挖去，伴着一路蓝风铃。
那是一场梦，那是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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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望懂得，只期望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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