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晚来羡故人(云梦双杰)

“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就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会背叛我们云梦江氏，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

“对不起，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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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里，家人比爱情和道义更重要。所以温情可以牺牲，温宁可以不管，但我怕护不住魏无羡。

我最怕的是……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我。

“阿澄，阿羡，你们两个握个手，就当做是和好吧，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可不许再吵架了。”

听完阿姐的话，我总算是有个台阶可以下。我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朝着面前的小男孩伸出了手，然后他便握住了我的手。

“我会跟江叔叔说是我自己贪玩不小心受了伤。”

“那……你放心吧，以后见到狗，我江澄帮你赶走它!”

有时候我也会怀念一下当年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的魏无羡。

“魏无羡，我可告诉你，这次听学你可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哎呀，江澄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

到底我和魏无羡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来说，不是江家家仆，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人。

他是我的亲人。

所以有的时候我看着他老是去撩扯人家蓝二公子，我心里是既担心又吃醋的。

担心是因为怕他再被蓝忘机和蓝老头惩罚，吃醋是因为他凭什么老是丢下我去和人家蓝忘机玩玩闹闹的。明明人家都懒得搭理他。哼，真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

“魏无羡! 你这么喜欢缠着人家蓝二公子，你干脆投到蓝氏门下得了! 你就留在云深不知处，别回莲花坞了!”

“哎哟，江澄，云深不知处哪有我们莲花坞好。光是这三千家规就得把我折磨死。”

后来，魏无羡和兰陵金氏的金子轩打了一架，我父亲匆忙从云梦赶来。我们和阿姐就都回了莲花坞。这一架，也把阿姐的姻缘打散了。但我没觉得魏无羡哪里做错了，明明就是那个金子轩说我们阿姐不好，所以他才出头的。这样的夫君，我们阿姐不要也罢!

可是，我阿娘……

“江枫眠我问你，这次去岐山你打不打算让他去!”

阿娘指着魏无羡鼻子质问我爹。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要看他自己，想去就去。”

“想去就去，真好啊，凭什么我们阿澄就必须去! 江宗主你给别人养儿子养成这样，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还有你! 江澄，你就是个傻的! 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坐在你身边的那个! 修为比不过夜猎也比不过! 现在连送死都得你先去! ”

“没办法，谁让你的娘，比不过别人的娘。比不过也就比不过，但你娘替你不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他鬼混，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这些话，娘不知道说了多少年。是啊，打小父亲就只知道关心魏无羡，只知道夸奖魏无羡，他的眼里，就好像只有魏无羡一个人。

后来我和魏无羡一同去了岐山。他与蓝湛被困在山洞内，里面还有一只大王八屠戮玄武。我那一刻是真的怕了，我怕魏无羡会死在里面，我怕我的亲人，我的师兄会离开我。

我一日也不敢耽搁，仙器被缴，我走着回了莲花坞，与金子轩一起搬了救兵。回去找魏无羡的时候，还好，他虽受了重伤但还活着。我便带着他一起回到了莲花坞。

“阿羡啊，这次让你受苦了。”

“江叔叔，我倒是没什么，真正辛苦的人是江澄，奔波了数日来找我。”

魏无羡还算有良心，眼里除了那个蓝忘机还是有我的。我满心欢喜，看向父亲，然而等到的只有不咸不淡的一句，“做的不错。” 但我也知足了，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夸我。

“魏无羡，当初你就不该逞什么英雄，不该管这些事……”

“江澄，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爹很严厉的打断了我说的话，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又违背了家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呵，对你来说，家规只要魏婴明白了不就行了吗？江宗主，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你好好看清楚，这个才是你的亲生儿子，莲花坞未来的主人! ”

“就算你是因为他是我生的而看不惯他，那他也还是姓江!”

爹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转身就走，可娘跟上去依旧不依不饶的。我看了一眼魏无羡，也离开了，他赶紧起身跟在我身后喊我。

“江澄! 江澄!”

“江澄! 你都听见我叫你了还不答应，找打。”

“滚回你的床上，躺着去!”

“那可不行，你听我说啊，咱俩把话摊开了说，别憋在心里别别扭扭的。你呢，是江叔叔的亲儿子，江家未来的家主，所以江叔叔才对你严厉了些。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别人家的儿子，所以江叔叔自然也就对我客气了一些。”

魏无羡笑着搂过我的肩膀，“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转身走到岸边坐下。

“他对我不是严厉，只是不喜欢。”

“是，你和蓝忘机合力斩杀屠戮玄武，了不起。可是我呢，也是奔波数日，筋疲力尽，一刻也不敢歇息。”

“我就是不懂家规，半点没有江家的风骨。”

魏无羡坐到我身边，搂住我肩膀。

“江澄，谁规定家主必须要守家规从家训的？我就不信，咱们云梦江氏历代这么多家主，每个人都一样。”

“所以说啊，你就别瞎想了。等将来你做了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就像你爹和我爹一样。”

“这姑苏有双壁算什么，咱们云梦就有双杰!”

姑苏双壁算什么，我们云梦还有双杰。

魏无羡，你看看自己曾经说的话，看看自己曾经许诺我的事。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那么轻易地为了那些外人就说出，“保不住，就弃了吧。”

我的爹娘死了，那时候我只有阿姐和你。可你却让我弃了你。

究竟是我江晚吟弃你，还是你弃了我们云梦，弃了我与阿姐，弃了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他们都说，“夷陵老祖死了! 是小江宗主亲手杀的!”

可我那日，剑明明已经高高举起，但我没有刺向魏无羡。我不想他死。他还是掉下悬崖，身死不夜天。

他死了，夷陵老祖死了，我的师兄……魏无羡，死了。

那日所有人都在笑，我躲在莲花坞，哭着擦他的那支笛子。爹娘离开了我，阿姐离开了我，魏无羡也离开了我。我在乎的人，在那几年，都离开了我。

十三年后，魏无羡回来了。我找了他十三年，他终于是回来了。金家一个私生子献舍，夷陵老祖重现于世。

他先找的人是蓝忘机。就连我体内的金丹是魏无羡给的这件事，都是一个外人告诉我的。

在观音庙里，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切，都是金光瑶的所做所为，魏无羡多年冤屈终于是被洗刷了。

可你始终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魏无羡，究竟先违背誓言，背叛我们江家的人是谁!”

“将来我做家主，你就做我的属下，一辈子扶持我，他们姑苏有双壁算什么，我们云梦有双杰! 这话是谁说的! 我问你这话是谁说的! 都被你吃下去了吗？!”

“好事都被你做尽了，你做了坏事每每总是身不由己，你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苦衷!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做傻瓜一样!”

“魏无羡，你欠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 凭什么，凭什么我好像还对不起你了，凭什么非要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好像像个丑角一样!”

“魏无羡，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告诉我……”

“对不起”

听着他的对不起，我任凭泪水肆意，笑着看他，心里有万般的无奈。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你和我说对不起。我是多金贵的一个人啊……”

魏无羡凑到我面前，像当年一样，拍了拍我肩膀。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好像，还在莲花坞。那时我们都还年少，因为一点破事打了一架，之后他又跑过来安慰我，替我擦眼泪。

可他这次却说，“就当是我还给江家的。忘了吧，江澄。都放下吧。”

好一个忘了吧。

魏无羡，你有心吗？

再然后，金光瑶被蓝曦臣亲手杀死，魏无羡也跟着蓝忘机走了。那些属于我们的前尘往事，也一并跟着他离开了。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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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树下愣了很久，直到金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舅舅，你刚刚是不是有话想要对魏无羡说啊？”

“什么话？没有。”

“明明就有，我都看见了，你刚才想跟魏无羡说话，可是又不说了。”

我看着门口，那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他已经跟着蓝忘机回云深不知处了。

“没什么好说的。”

我与你的兄弟情深，恩怨债笔，皆由一句“对不起”始终。

但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在乎的人，没有一个个的死去。

刻骨三毒，至亲五人，余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