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第七十七章 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在医生的治疗下，源妈的疼痛缓解了，但是还是一脸白色的躺在病床上痛吟。

可能是因为疼的累了，王源和医生聊完进去以后源妈已经睡着了，眉头深深皱着。

源妈的脸上因为疼痛出了很多的汗，王源轻手轻脚的走到一边去拿床底下的盆，然后又拉开一边的柜子，取出一条手巾，又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王源来得急，也没想起来要去温一些热水备用，只好去跟护士要了一些温水，然后抬回了病房。王源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些医生、一些身穿黑色西装仪表堂堂的人和一些警察在几间病房里进进出出，王源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为了食物中毒的那件事儿，只是王源没想到他们也住进了这家医院。

没再多看，王源未留片刻便抬着热水回了病房。

王源用毛巾沾了热水，然后又扭干，在不会淋水的状态下这才用来给源妈擦汗。王源一边擦，一边帮源妈拢着不小心被水打湿的长发，这才发现手上的发丝已经泛白了。

源妈平时节俭，也没想着去染个发做个保养什么的。王源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源妈，把源妈被岁月侵蚀和被病痛折磨的老态一览无余。

王源这才发现这么多年了自己挺不孝顺的。

源妈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上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了，新的，旧的，全堆积起来。王源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妈妈有一天会病倒在病床上，然后自己要像她小时候照顾自己那样贴身照顾她。

在王源心里，源妈一直都很强大，小时候能做很苦很累的活儿养家，即使有一个赌鬼丈夫也照样能培养一个上学处处需要学费的儿子。

可当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女人倒在病床上，老态和病态都展现在眼前时，王源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母亲老了，而自己要代替母亲的工作了。

王源这些年一直在拼了命的工作，一部分是为了还尤杭钱，更大一部分是为了孝敬自己的母亲。

源妈是王源唯一一个丢掉所有东西也不愿意失去的人，不管是因为那十多年的养育之情，还是因为这后五年的相依为命。

所有人都惧怕的事儿，王源永远都会出头去做，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成功的事儿，王源硬着头皮也要干。

王源当初接下许乌辰的事儿其实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否则他完全可以说明和许乌辰互相认识，这么一说，王源不用找任何理由上级都不会再让他加入了。王源有的时候真的别无选择，他就算再怎么过不去，也要去干，毕竟他只有源妈这一个至亲的人了，不对她好，王源还能把自己的好给谁呢？

只要抗不死，就往死里抗。

就是这句话让王源过了那么久铤而走险却又绝处逢生的生活。

想着想着，王源也帮源妈把脸上和脖子上还有手上的汗都擦干净了。源妈怕冷，所以王源也没有再敢继续擦，怕水一过，这干冷的温度会冻着源妈。

王源正在给源妈掖被子，忽然听到源妈正在说着什么。王源凑过去，听到源妈在喊两个字。

凯子。

五年来源妈没少问王俊凯的消息，毕竟当初就这孩子跟自个儿的儿子玩得来，玩的好。而且源妈也觉得王俊凯挺好的，差不多把他当自个儿儿子了。

王源直起身没说话，帮源妈拉了拉被角，然后便抬着水拿着毛巾又出去了。

王源轻车熟路的朝着洗手间走去，把盆里的水倒了以后又洗了洗盆和毛巾。

洗手间里没有热水，王源的手被冻得通红，经常过水的地方都发紫了，但是王源还是跟没感觉似的，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手不想要了吗？”

王源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朝着镜子看去，见王俊凯朝着自己走来，然后站在洗手台边上。

王源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怎么在这儿？”

王俊凯没回答他，只是抢过王源手里的毛巾，然后又把王源推到一边，“让开。”说完便开始自顾自的洗着手里的毛巾和盆。

有一个人代劳，自个儿不用受苦了，王源自然也就站在一边旁观着。眼瞅着王俊凯差不多要洗完了，王源又“客气”的说道：“其实我自个儿可以的，这些年也没少干，比这还冷的水我都泡过。”

王俊凯有一阵子没说话，在两个人一齐沉默了很久之后又说道，“这些年你就这么虐待自己么？”

“工作需要。”

“好一个工作需要。”

两个人又没再说话了。整个洗手间只剩下水龙头哗哗哗的出水声和王俊凯洗盆子的声音。

看着一个穿着名贵西服，仪表堂堂的男人洗一个破旧的盆子......

王源觉得有些逗，但是也没笑出声，憋着笑意在嘴角。

但是他忘了王俊凯能从镜子里看到他。

“笑什么？”

王源赶紧绷住了，“没，没什么。”

王俊凯把毛巾放在洗好的盆里，然后放在洗手台上。王源见王俊凯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打算说什么，便伸过手去拿王俊凯面前的盆子，“那什么，既然完事儿了，那我先走了。”

“等下。”

“怎么？”

王俊凯转过身，站在王源身前。两人的身高明明相似，王源却有一些被比下去的感觉。“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乌子的事儿。”

“哼。”王源哼笑一声，然后又看向王俊凯，“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从你开始预谋的那天。”

“那早了，”王源还真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从我靠近你的医生来诊断之后说的还是老话，但是王源能感受到，无论是医生的神色还是嘴里说出的话明显比之前要沉重很多。那一天。”

“就为了抓他？”

王源以为王俊凯的重点在于自己参与了抓捕许乌辰的工作，于是说道：“许乌辰进号儿里是早晚的事儿，就算我没有动手，也会有其他人抓他的。”

“那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王源沉默了两秒，“因为这是最快靠近他的办法。”

王俊凯看着王源毫不在意的还一脸正气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冬日的风太过寒冷，吹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一阵难受。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我们的然后呢？”

王源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

“是的，我们。”

王源脑子里在短短几秒拂过了很多场面：王俊凯说爱他时的温柔，给他的感动，和给他的一夜疯狂......

可是在想到昨天王俊凯护着苏婉泞，与自己针锋相对时，那些画面似乎全都碎了，碎成了玻璃，扎在心上。

“别逗了。”王源弯着嘴角，一副开玩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