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抬臂支在后脑仰面在那个她和聿的老地方躺下,她保持了这个动作整整一天,看着太阳从西边落下地平线,刺眼的光明不再,银色的月亮替代,几颗晚间星点缀在天边,恰到好处的收进眼底。
凉风拂过脸颊,她缓缓阖上眼,努力放空大脑。
她无法否认感到了害怕,谁都不是势不可挡的强悍,可她偏偏害怕既定的命运,死亡。
每个人都会死亡,她不怕自己奔赴死亡,她也不怕给他人招来死亡,可似乎始终有一种想法。
别人无所谓,自己无所谓,但视为珍宝的人绝对不能有事。
她本以为只有人才会有这样的愚蠢的偏袒,可神也会。
聿没有护住裴夏,她不想步了后尘,让边伯贤走聿的结局,这是她不敢承认自己心意的原因,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安平无事。
身侧好像突然靠上来一个身体,尤颤了颤睫毛慢慢睁开眼睛,她没有朝他的方向看去继续盯着天边巨大的圆月。
边伯贤“我找了你一天呢,琼她说她也不知道你会在哪里。”
边伯贤同样枕着脑袋,仰面盯着她所望着的月亮,他也不在乎她是否说话,悄悄凑近与她手肘相碰。
边伯贤“其实你生气离开的时候我挺开心的。”
他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尤猛地撑地坐起俯视着眼下灯光寥寥的地狱一角。
边伯贤“如果我们互换了,你用自己的身体试毒,我也会生气,那是因为你在我心里胜过苍穹,所以换言之,我在心里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对吗?”
尤暗暗咬了咬牙并不应他话,从她愿意接受他并且对她说出喜欢的时候她就已经摆上了她的真心。
其实她对边伯贤的气只是停留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接下来的怨气主要沉浸因为自己无休无止的恐惧当中。
她早就没有生他的气了。
身体毫无预兆的被往后一拉,她惊呼一声重新躺下,肩膀处垫着他的手臂半点不觉得疼,她偏头对上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意,轻叹一口气。
尤.“下次不许这样。”
边伯贤见好就好,立即乖乖点头,他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往她的方向一揽尤便顺势贴到了他的怀里。
边伯贤“尤,这一次审判之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趟人间吧?就像上次一样。”
尤扑哧笑开,她抬高视线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下颚线,半开玩笑道,
尤.“你不是挺喜欢人间的吗,那之前还说的那么楚楚可怜要赖在地狱不走。”
边伯贤微微侧头,他温柔的盯着她,扬起唇角,
边伯贤“我不喜欢人间,我只喜欢你,”
尤愣神的瞬间他已经快速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软软的吻,
边伯贤“你知道吗,你陪我一起人间的那一次,我从未觉得自己离你那么近,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呆滞的回过神,尤有些不适突然加快的心脏频率,她难掩笑意,挑了挑眉,
尤.“哪有我们现在近。”
边伯贤“你如果愿意,可以更近。”
面对他不怀好意突然凑进的脸,尤脸色一红猛地拍开他坐起身来,凉风吹散脸上的红晕,她听着他压制的憋笑声,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尤.“你学坏了。”
边伯贤也撑地坐起,嘴角弧度依旧上扬,从这个位置他刚好可以看到宿的神殿门口,他恍然想起他送她礼物的场面,分明不喜欢却任是能找到理由手下,她将地狱之火融入那木镯的时候,便相当于告诉他,她将他的礼物看得很重。
他突然开口,
边伯贤“尤,我好像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
看了他一样,尤轻笑出声,
尤.“那你还骗我。”
边伯贤“我哪有!”
边伯贤骤然辩解,仿佛这件事至关重要不允许有误会。
尤.“花灯节的时候,你说你的愿望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来日如此,平静无害,是骗我的吧。”
边伯贤愣愣的盯着她一副还想瞒我的得意表情,心虚的轻咳一声别开眼,
边伯贤“你…还记得啊。”
尤.“当然,谁让你说我实现不了的。”
胜负欲往往是催人进步的一项至关重要的因素,边伯贤忍俊不禁,他突然抬手将她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轻道。
边伯贤“实现了。”
尤.“真的?”
尤枕着他肩,远远的看向天边的夜景。
边伯贤“嗯,真的。”
边伯贤悄然牵上她的手,他缓缓阖眼,凉风带着属于她的气息在鼻息久久停留,他从未觉得自己那么喜欢这个世间。
那一晚,他以凡人的名义向天上的神明祷告,他祈求,在他攒够勇气与能力之前,日后的每一天都如今天一般,醒来有她,睁眼有她,闭眼有她;在他积攒够勇气与能力之后,她能够正视他的喜欢,她能够接受他的喜欢,她能够与他共同编制属于两人的蓝图。
只要结局是Happy Ending,那么无论过程如何都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的他们,只差一个可以实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