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苏望泞听说过海市蜃楼，前世师父带她去沙漠见识过。可是深山老林也能这样的奇观，苏望泞是有些懵。

　　眸光怔怔望着那火光，光渐渐暗了，山谷中出现了一条熙攘的街道。人群来来往往，他们各自热闹着。

　　师父是江湖中人，被他捡到那年，自己才六岁，他护着自己长大。师父带着自己穿过大街小巷，最发达的时候，他们在上海住着公馆差者下人吃着鲍鱼鱼翅，落魄的时候，师父带着她睡墓里，去尸体身上翻财物。

　　师父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只有人心险恶，鬼由心生。

　　前世苏望泞好几次差点死在墓里，师傅说：“我不会抛下你，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苏望泞也觉得他能活很长时间，那个不老的妖怪，结果他死了。

　　苏望泞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走了，连尸体都没见到。他们师徒最后一次相见，他说，好好活着，这条路太难走，你别来蹚这摊浑水。找个安静的地方，交给你的本事足以自保。

　　苏望泞极然决绝的选择了他的路，结果苏望泞死了。师父说这世界上没有鬼魂。

　　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是没了。她不相信，可是到死，她都没再见过师父，无论苏望泞用什么办法，她都找不到师父。

　　街道那么熟悉，扛者糖人的商贩，活灵活现的兔子摇摇晃晃。富家少爷带若小厮，大摇大摆。她笑了，去拉前面的人：“师父，我想吃糖……”

　　画面一闪，前面那个穿着衬衣长裤的男人回头，骷髅上空洞的眼睛。苏望泞猛的顿住，忽的回神，脑中仿佛雷劈，这是哪里？

　　她茫然四顾，熙熙攘攘的街道，喧闹的人群。叫卖声和小孩的哭闹声就在耳边，清晰真实，苏望泞突然就慌了，这是哪里，她明明站在那么远的山头，怎么走到这里？

　　灯光、街道、马车、商贩，店铺。他们穿着汉服，神色木然的行走。苏望泞脸色一变，下一瞬间，一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苏望泞手无寸铁，头都没回朝前冲去。她这么一冲，所有人都朝她看来，他们脸上的肉在掉落，嘶叫着朝自己扑来。

　　苏望泞想去抓一旁商贩摆着的扁担，可是摸了个空。

　　手指触及到冰凉液体，她突然想起，这些根本就不是人，所有物品都不复存在。她没有死，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望泞一脚踢开迎面扑上来的灰衣男子，直直朝前远处冲去。原本安宁的街道炸开了，男女老少都朝着自己冲来，撕扯着。

　　苏望泞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脚下生风，拼命的朝着远处跑。人太多，她前不能行后不能退。苏望泞狠狠心，猛的抬手咬破了手指就往一家铁匠铺子的半成品铁片上抹去。

　　身后的一个女人扑上来，苏望泞反手一刀劈了过去，那女人发出一声惨叫，就变成了散沙落在风里。

　　苏望泞不知道这是梦还是什么，街上这么多人，他们同时朝自己扑来，她根本无力抵挡。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又一个人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划到自己的脖颈。

　　她的身体突然被一个大力往后拉扯，苏望泞回头就撞进沈少的眸子里，他的黑眸冷如刀锋。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来不及说什么，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就往东边飞快奔去。

　　突然脚下一空，苏望泞叫了一声， 随后所有的喧哗瞬间消失，黑暗且寂静。“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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