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马嘉祺的创作与做菜程序相似

是一种有条不紊、干脆利落的享受状态

所以当严浩翔苦行僧似的戴着耳机埋头窝在角落的时候，马嘉祺总是好奇得很

他提溜着自己的杯子又带了一杯热水走过去，在递过水杯后顺势在一旁坐下

严浩翔在这样的时刻，仿佛与万物失联，身上散发着遗世独立的寂寞气质

他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不透风的屏障，包裹着这块琥珀

马嘉祺喜欢这样的时刻

他有个爱观察世界万物的习惯，而且越漂亮的他越喜欢，越独特的他越关注

严浩翔在分组后的第二天，成功超过了宿舍旁那棵风姿绰约的杨柳和肉眼可见迅速蹿高的幺儿，暂时排在了马哥观察榜的第一名

上午的时候他们三个讨论改编的事儿，马嘉祺久违的又体验到了那种“一起完成某件事”的快感

体谅小贺儿现在正在变声期，他们稍微做了点降调处理，贺峻霖试唱完抱着水瓶咳嗽，气息还没平下来就用一双眼睛瞅着他小马哥

贺峻霖再加段儿rap

马嘉祺抬起头，眼神深邃

这是要多给严浩翔一点表现的机会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协议，虽然这场比赛已经是完全的享受舞台

但

一首歌就那么长，起承转合，能出彩的地方就那么点儿

贺峻霖显然是希望在有限的活动空间内多给严浩翔一点表现的机会

显然是希望他不止于此

严浩翔简单唱了一段，马嘉祺觉得很不错

事情就这么定了

讨论结束的时候，马嘉祺看着两个弟弟走的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再次暗自记账

马嘉祺(心想：贺峻霖，说好的认不到呢？)

他们是共用练歌房和舞蹈室的

马嘉祺做完体能瘫在地板上，休息一会儿后五感回归才瞥见门口那道令人颇有负担的视线

刘耀文拿着一杯水斜倚在门边

明明还是个喝水都要把纸杯咬出一圈牙印的小朋友，却拗出一副酷盖的样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房间里

看到马嘉祺望过来，又把视线移到了脚下，侧脸竟真有一点冷峻范儿

马嘉祺懒得招呼他，刘耀文就继续冷峻的咬着杯子，贺峻霖上完厕所回来一脸懵的被这个庞大幺儿堵在门口

贺峻霖干嘛呀你站在这儿，下课了？

刘耀文咳咳

刘耀文顺势走了进来

刘耀文唱累了，休息会儿

他越走越往里，路过了一起进门的贺峻霖躺在地上的小马哥，站定到边边的镜子前才开口

刘耀文你们干嘛呢？

贺峻霖不想理他，送了个漂亮的白眼

马嘉祺原地翻了个身，露出颇为凸出的肩胛骨

马嘉祺贺儿，帮我松松肩

角落的镜子前靠着严浩翔，一边揉着小腿腕儿，一边扣着耳机听歌，他瞥见刘耀文走过来，挥挥手以作示意

刘耀文喂，我们会赢的

马嘉祺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贺峻霖揉肩的手微微停顿，暗自嘟囔

贺峻霖又是发什么疯

严浩翔耳边的鼓点激烈，只依稀听到刘耀文说了什么，他拔下一只耳机，眼神疑惑

刘耀文我们会赢的

刘耀文顿了顿补充道

刘耀文3:0

那个“们”字太轻，赢字又太重，锤在风里铮铮作响

刘耀文的样子真像极了他喜欢的那个小英雄

要赢、要最强、要站上顶点

刘耀文(心想：严浩翔，我会赢你，尽管我们已化敌为友，尽管比赛本身即将不复存在，尽管我们站在一起，尽管他们说这件事毫无意义，但，我要赢)

野心是不必遮掩的，坦诚自己的渴望也并不羞耻

严浩翔久违的感受到了那种，战栗的激情

是在旷野上奔跑的洒脱，是逐鹿的野兽，是温文尔雅和别扭腼腆都掩藏不住的骨血里的野心血性

严浩翔(心想：比一场吧刘耀文，在真正并肩之前，先比一场)

耳边的鼓点到达高潮时，严浩翔和刘耀文伸手碰了个拳

刘耀文我不会输

明明一站一坐，一高一低，但贺峻霖看在眼里，却总觉得两个人气势相近到难分高下

贺峻霖(心想：水火之间又有一丝惺惺相惜)

他轻笑了一声

小男孩的乐趣马哥不懂，在他眼里都是弟弟

打打闹闹比比赛，游戏罢了

所以当小马在凌晨看到严浩翔一个人偷偷摸摸出门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马嘉祺(心想：莫不是真的压力很大？)

马嘉祺端着一颗操心的大哥心，披着外套跟在后面

严浩翔进便利店买了什么，提着塑料袋摇摇晃晃往宿舍的反方向走去

他们在韩国的宿舍离海边很近，马嘉祺裹紧外套跟在后面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海浪声

严浩翔在一块挺近的礁石上坐下，打开了塑料袋

马嘉祺(心想：豁，不一般啊，小朋友什么时候学会偷喝啤酒了)

马嘉祺别起裤腿坐下来的时候，严浩翔被呛了一下，边咳边试图藏起塑料袋

马嘉祺躲什么呀躲，还有吗，分我一罐

严浩翔手里拿着一罐薄荷果气的，递给马嘉祺一瓶荔枝口味

严浩翔韩国的啤酒好像味道比较多……

马嘉祺(心想：明明是你自己挑了好看的包装拿吧……)

严浩翔喝了半罐就放下了，马嘉祺斜眼瞟着他，一副你大胆喝吧我不会告密的神色

严浩翔讪讪的解释

严浩翔这是……和我哥说好的，成年之前只喝半罐

严浩翔的哥哥多得是，但这样不带任何前缀的，马嘉祺印象中只有一个，一个他上次去找丁程鑫科普，结果刚说完名字就被赶出卧室的人

时代峰峻的前主舞，现同行竞争对手的那一位

马嘉祺很想他吗？

严浩翔还好，我俩昨天还通过电话……

马嘉祺那你不开心什么呢，小朋友？

马嘉祺在坐下的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严浩翔眼里显而易见的忧愁，绝不是来自队友的竞争或压力，他只是在悲伤，很单纯的悲伤

许是夜色太柔软，许是那一点点酒精真的有抚慰人心的作用，严浩翔舔了舔嘴角，望着漆黑的大海，声音轻到要被海浪吞食

严浩翔小马哥，你有没有过，觉得歉疚却无力补偿的事？

马嘉祺爽快的就着湿咸的海风咽下一大口啤酒，恣意又明朗

马嘉祺看粉丝言论了？

严浩翔沉默着没有回答

马嘉祺你觉得自己回来是做错了？

严浩翔没有

严浩翔的声音轻而肯定

严浩翔我很庆幸，只是……他们要的展逸文却不会再有了……

马嘉祺严浩翔，犯错要挨打，但没犯错，就不需要道歉， 人生有太多事是无可奈何的，两全本就镜花水月，做一个选择，就必然辜负另一个选择，但并没有人做错事，所以不需要歉疚

马嘉祺爱你的人只希望你向前，严浩翔

马嘉祺咽下最后一口酒，晃着空空的瓶子

马嘉祺去更高更远处吧

严浩翔在夜色里勾起了一抹微笑，风轻轻柔柔，海浪静而遥远，心情忽然就释然了许多

严浩翔马哥，这个……

严浩翔指了指脚下的瓶子

严浩翔你可得帮我保密啊

马嘉祺手里的空罐做了个漂亮的弧线掉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马嘉祺看我心情

严浩翔笑了笑，踢飞一块脚边的小石子

严浩翔一起吗马哥？

严浩翔那个更高更远处，要不要一起去？

马嘉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