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2岁的罗拉很讨厌10岁的楚默言

偌大的客厅里，只听见小女孩的咆哮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我不要我不要，我没有弟弟，我也不需要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你让他们走，让他们走，让他们出去。”

　　这是12岁的罗拉。

　　桌上的古董花瓶被摔了一个又一个，怕小罗拉划到手，刘婶一个劲的在旁边打扫花瓶碎片。

　　大概闹了一个时辰，罗拉似乎是累了，坐在楼梯口不停的抽噎，也不骂人了。罗拉挡在楼梯口，不让任何人上楼。罗拉只恨自己力气不够，不然一定把许婧岚母子两的东西扔出去。

　　许婧岚带着儿子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罗拉，也不敢上前去。罗尚城则在一旁抽烟，烟灰缸里大大小小扔了十多个烟头。

　　罗尚城拿自己女儿是没有办法的，十二岁的罗拉打不得骂不得，讲道理更是不会听。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此时的楚默言十岁，他比罗拉小两岁，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坐在楼梯口的罗拉，眼睛里闪着光。

　　罗尚城在军中任职中将，在陆军军中可加上将衔，在岳城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对于母亲跟罗尚城在一起，楚默言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

　　楚默言两年前曾经来过这栋房子所在的街道，从两年前起楚默言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一定要到这里来。

　　如今真的到了这条街住进这个大房子，楚默言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但一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住进来，楚默言内心复杂无比。

　　楚默言家原本也是经商的富贵人家，父亲做的是军方物资方面的生意，生意也算做的风生水起。许婧岚会跟罗尚城认识，似乎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楚默言不得而知。

　　楚默言只记得那年自己八岁，那天是他八岁的生日，许婧岚为他准备好了蛋糕，等着父亲回来。虽然这段时间父亲回家都很晚，回来都在和母亲吵架，可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父亲答应会早点回来就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可是一直到晚上，父亲也没有回来。

　　打开电视，楚默言看到的是父亲公司破产，欠下巨款，因债务被逼得跳楼的新闻。

　　楚默言看着电视里自己的父亲从三十几楼的楼顶往下坠落，还来不及看清父亲的脸，就已经落地，血肉模糊，警车鸣笛声，周围的嘈杂声，还有母亲许婧岚对着电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为什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就这么走掉，留下我跟儿子怎么办，你要我们怎么办，你这个废物，你这个懦夫！！”

　　电视不在有画面，取而代之的是满屏雪花点点。

　　许婧岚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电视上砸。

　　这是楚默言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许婧岚。八岁的楚默言对死亡根本没有概念，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蛋糕，没有流泪，没有哭喊，天真的他觉得一觉醒来又能看到父亲，看到一家人围在桌边吃早餐的情形。

　　楚默言不知道自己当晚是怎么睡着的，他醒来之后，许婧岚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带他出门。

　　这栋大房子，不在属于他们，被抵押给了来要债的人。

　　之后的楚默言跟许婧岚东躲西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躲要债的人。最终他们在一条叫做骡马街的地方安顿下来，有了一个简单简陋的家。

　　看着破败的街道，看着母亲眼里的疲惫。楚默言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父亲真的不在了，不会回来了。楚默言好像明白了当时知道父亲跳楼时母亲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埋怨咒骂父亲的心情。

　　父亲的软弱，换来的，是许婧岚母子的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提心吊胆度日。

　　以前养尊处优的许婧岚为了维持母子两日常的开销以及楚默言的学费，一天要打两三份工。

　　从那以后，楚默言再没看许婧岚笑过。

　　楚默言透过生锈的铁窗向外看去，虽然外面正在飘雪，但临近过年了，街道上还是有很多人。

　　下面臭水沟的臭味并没有被白雪掩盖，毫不客气的钻入楚默言的鼻子，看着许婧岚出门上班之前给自己做的饭，自己心里面那份对于父亲的崇拜热爱，似乎也在慢慢退却。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楚默言再次在许婧岚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楚默言不敢问也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母亲的这个笑容，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奢侈的存在。

　　又过了一年，一辆汽车停在骡马街街口，楚默言认识这种车，以前自己家有一辆，应该很贵。

　　许婧岚简单的收拾了母子俩的东西，拉着十岁的楚默言上了车。

　　在然后，楚默言就坐在了这。呆呆的看着坐在楼梯口的小女孩哭得没有力气然后睡着了，他和许婧岚才终于上了楼。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床头的饰品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光照在罗拉熟的脸庞上，让脸上的泪渍更加清晰，罗拉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睛。

　　这已经是第二天，罗拉满脑子都是电影里继母如何欺负虐待孩子，继母的孩子如何如何跟自己争宠，让自己爸爸不喜欢自己的桥段。

　　罗拉没有穿鞋子，光着雪白的脚丫跑出房间。才下楼就看到许婧岚母子坐到餐桌上。

　　许婧岚刚要张口，罗拉就跑过去，恶狠狠地指着她说：“爸爸说你们以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说以后你就是我妈妈，不可能，我的妈妈只有一个，你想都别想。”

　　罗拉转身手叉腰对楚默言喊道：“我很讨厌你很讨厌你，你听到了吗。你不要想和我抢爸爸，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楚默言看着罗拉鼓着腮帮子跟自己说话，肩膀微微颤抖，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