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

我其次是魏、楚、燕。孝公之后，秦国四任相国皆出于魏，但都不得善终。秦魏一直有联姻，但都未结善果。魏人反骨，魏女美艳，为长久计，不宜与诸公子共处。

我楚人之事，奴婢不便置喙。

她知我说的是谁，便默契地略过了。

我燕国地处僻远，极北苦寒之地，燕赵多悲歌是也。其人慷慨，其女雍容，又因为与中原隔离，周礼保存得较好。窃以为，可以为诸公子充宫室。

郑夫人那，齐国呢？

她笑着看我。

我至于齐国，诗礼之邦，女子多知书识礼，齐人未受战事，对秦国的态度最为豁达平和。只是，齐国奢侈之风上至朝廷，下及百姓，未经磨砺，可能有些娇养。

我赧颜笑道，

我恐怕不能胜任粗重活计。

郑妃笑意盈盈：

郑夫人齐女如此伶俐，可愿来蒹葭宫做事？

我再拜：

我娘娘垂青，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并不打算入任何一宫。

郑夫人也不去许夫人那里？

我娘娘容禀，奴婢从小琴棋书画皆不学，女红亦不留心。只因奴婢自幼酷爱七国诗文，奴婢学七国文字，并非心存大志，只是方便读书而已。

我因此奴婢想向娘娘求个恩典，可否能将奴婢发往秦宫藏书阁，览七国诗书，阅百家经文，是奴婢此生之大愿。

郑夫人你有此心，本宫成全了。

我奴婢谢娘娘恩典。

郑夫人六国遗后之中，你可有举荐？

我大家皆为初识，仓促之间恐难以识得本性，不敢随意举荐，唯有与奴婢贴身长大的表妹阿姻，性情温和，颇有才见，令人敬服。举贤不避亲，并非奴婢的一己私情。

郑夫人芝兰玉树，同出一门。能让你觉得敬服，想必不凡。

我阿姻性情温和，想必与娘娘投契，娘娘若是有意，奴婢可替表妹应承。

郑妃温柔笑道：

郑夫人甚好。

从蒹葭宫出来，许夫人已派人久候。我随她们一道，经过训礼堂门口，阿姻含笑点头，我知事已将成，便安心去往玉泉宫。

我先去蒹葭宫，后至玉泉宫，我想许夫人心里自然有数，这次也就是去走个过场。

但许夫人的礼节很是周到，用羋灵的话说，明知道郑夫人已经问过一遍的事情，也要再问一遍，就是“礼节周到”，我自然也不厌其烦地又答了一遍。

我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再问起“六国分六宫”的事，否则不厌其烦就是不胜其烦了。有的话第一遍说，是灵舌飞动，第二遍说，就是味同嚼蜡了。

我一边应答一边暗暗比较这两位夫人，许夫人的妆容比郑夫人浓，说起话来也比郑夫人浓：

郑夫人要夸我，就说“齐女伶俐”，这是把一个人放在一堆人里夸；或者说“芝兰玉树，同出一门”，两个人并在一起夸。

如此，我也可以省下自谦的流程，很是让人舒服。

而许夫人轻啜一口茶，含笑开口：

许昭雁我早听说，六国遗后，以风齐姑娘为首。

虽然这话是对着我私下说，但是很让人觉得不真诚，当然，也只是我觉得罢了，换了栾瑾之流，必定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