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许鹄的记忆

南海码头，一条巨大的商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工人来来回回搬运着运货。

这时船上下来一个商人，路过一个年轻工人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工人放下货物抬头望着他。

许鹄姚掌柜，您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商人摇头不许，指了指码头上一个快木牌，那里写着征兵令，年轻人眼睛一亮，在身上擦了擦手就跑了过去。

这人就是许鹄，不过是五年前的许鹄，当时他还在给一个商人老板当搬运工。也是因为手脚功夫不错，被破格提拔成护卫，但搬运工的钱照样给，这样许鹄一下就有了两份收入，他即可以搬运货物，又可以在有危险时保护老板得到一笔额外的奖金，这样一干就是一年。

直到有一次出海时碰到海盗劫船，当时货物被抢，姚老板眼看就要人财两空的时候，海上出现了军队，这一伙海盗据说是连滚带爬，死伤惨重。

姚老板的货也收回来了，可许鹄的心丢了，自从见到领头将军吗一身威风的铁甲，一颗心就像被点燃了火苗的稻草垛，越烧越汪。

做工时也时有出错，姚老板知道缘由后只说了一句。

姚老板去吧，这趟走完你就去！

姚老板听说今年的名额有限，需要有能力的人领兵作战，我想这个机会就是给你留的，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当时，许鹄虽然心里高兴，但到底是留了个心眼，面上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这也让他看到姚老板一颗报国之心。

报名之后许鹄顺利进了军营，成了虎啸营的一名新兵，许鹄心情激动，满怀憧憬的步入军旅生涯。

在那里许鹄认识很多要好的兄弟，最铁的就是赵瑞风了，出任务都是一个小队的。

新兵不到一年许鹄就有机会上战场了，边境处处都是战场，敌国骚扰不断，大大小小的经历了无数次，多是有惊无险。

但是，两年后的一次本该失败的战斗，将军陈柟以他旧伤复上不了战场为由，让许鹄替他上了战场，那次真的是危机重重，都以为许鹄有去无回的时候他回来了。后来，敌人加强了部署，来来回回几次都没能彻底打败了那些人。陈柟急了，给许鹄下了死命令，同时开出了高额赏金，只要许鹄成功他就推荐他成为下一任戍边将军，还有一万两银子可以拿。

那时候许鹄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百夫长，哪里敢肖想成为将军。虽然他心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将军，但这机会来的太突然，不心动是假的，甚至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

向来稳重的他，唯一一次任性而为，却不想中了陈柟的算计。

当他千辛万苦的将敌人打退时，陈柟来了，一句慰问都没有，甩给他一个千夫长的职位就打发了他，别说许鹄不干就是赵瑞风都看不下去。

赵瑞风将军你这与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只要许哥赢了就能升为将军么，现在一个千夫长就将人打发了，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狗腿将领怎么跟元帅说话呢，就他也配成为将军，再说了，这仗是元帅打赢的，跟他一个小兵卒子有什么关系？

狗腿将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成为将军，给他一个千夫长已经是恩赐了，还不跪着谢元帅！

背着手看着城下陆续撤退的敌军的陈柟，对于下属狗腿的行为不但没有制止，反而默认了，这让赵瑞风无法容忍，揪着那将领就是一顿暴打，打的那人哭爹喊娘。

但是一旁的许鹄自从接到升迁令就如同一个木头一般，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收回，盯着手里的一张薄纸一动不动。

他早该想到的，这么便宜的好事怎么也不该落在他一个百夫长头上。军功没了再干就是，可是就这么什么也不做他又心有不甘，站立良久许鹄动了。

一直注意着他的陈柟有些紧张，毕竟许鹄的能耐他是看在眼里的，若说他真的对他怎么样，哪怕他陈柟也不能做什么，只是面上强装镇定，若不是脚下退了一步，许鹄真就以为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将军了。

这一刻，许鹄突然就笑了，被这种人夺了军功也是他蠢了，他就什么也不做，要睁大眼睛好看看他最后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许鹄呵~陈柟当将军不适合你，做个戏子就不错。军功而已你当我挣不来吗？我就后面看着，看你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许鹄瑞风，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什么样狗就什么样，被狗咬了打回去，被主人咬了就恶心了，你说是不是？

凑近陈柟耳边说了一句，许鹄笑呵呵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夜，看的陈柟心生恐慌，直到许鹄转身离开，背后的已然湿透了衣裳。

赵瑞风哈哈~许哥说的是，狗么早晚都会死，就看是被噎死的，还是被人打死的！

狠狠的揍完陈柟的狗腿，赵瑞风也撒气了，学着许鹄的腔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斜眼看了一眼双腿微颤的陈柟，完了还不忘对着狗腿将领吐口唾沫。

二人走的潇洒，忽略了身后主仆二人眼底的阴寒与算计。

当天夜里，许鹄二人睡的正香，赵瑞风被人被子一蒙一顿暴打，可怜的他空有拳脚却无处施展，白白挨了一顿打。

只是许鹄被重点对待，当头一棍，任凭他是铁汉也经不住打，成功被打晕了，套上麻袋被人扛走，醒来时，已经回不去了。

除了留给他一袋百两的碎银子，就是他常用的衣物，以及一封退役书。

只是最让许鹄生气的不是这些，而且他的腿不能动了，腿弯处的旧伤又被人重新割开了，这痛苦比当初被敌人打断还要痛苦十倍，看着胡乱包扎过的伤口，许鹄绝望了！

心中郁气难平，等他能走路的时候，许鹄拖着一条断腿找回军营想要找陈柟报仇，可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陈柟借着他的功绩升迁了，成了最年轻的元帅。

而得知许鹄的腿被再次打断的遭遇，赵瑞风也沉默了，又找来军医再次诊疗确定无法复原后，许鹄只能退伍回家了。

送走了许鹄赵瑞风带着报仇的心思暗地里投靠了与陈柟不对头的将军，慢慢的做着筹划。

记忆就到这里，杏花岭上睡了一天的许鹄徒然惊醒，望着陌生的环境的心生警惕，突然坐起，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影时，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得到平息。

梦里那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感觉真的吓到他了，尤其再次感受到断腿之痛时的绝望的，许鹄险些没醒过来。

内心想法都说大悲之后会有大喜，看来你便是我的喜。

望着洪雁熟睡的侧脸，许鹄静静的出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污渍，悄眯眯的去触碰洪雁蒲扇般的睫毛，见洪雁皱眉，赶紧收回了手。

趴在桌子上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洪雁，直到看到她手底下压着一封信，心下好奇，轻轻扯了出来，看了看没有醒的洪雁，做贼似的背过身去看起了信。

这一看，许鹄整个人都傻了，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快到他一点防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