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

我想生一场大病，这样我的哥哥就会走进我的房间。他现在用摸一件普通东西那样的力度敲响了我的门，同时对我说，起来了，闵玧智。

我可以假装我生了病或者干脆不搭理他继续睡自己的大头觉，我办不到。世界上无法掩饰的事情就是我对闵玧其的爱和生病。

我靠近我的门，悄悄地，避免他发现我狂热的崇拜和靠近。我想要竖起耳朵听他呼唤我的名字，我渴望跟随着我的哥哥。

我希望他能再喊一次我，不要推门而入。

我趴在门上，等了好久，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的耳朵贴着的是一颗曾在阳光下生长的绿树的一部分，我听到树叶相互摩擦和光线划过叶缝的残留在木门记忆中的声音。

秋天如果过去的话，那我就不再是十五岁了。我对十五岁的记忆一定不会如我的门那样深刻，我会很快忘掉，因为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的记忆就是流水，没有人的脚会帮助我想起十五岁。

“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不知道。眼里的泪水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漏到水台上，它们滴到泰亨那里，泛起涟漪，发出声响。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的单车后座，当我发觉时，风吹起了我的头发，两只手拽着泰亨的衣摆。

我顿觉茫然，仰头看到的是泰亨后脑勺一缕来不及压平的头发。它翘到纯蓝纯蓝的天上去，却把自己衬得更细。

泰亨可能会拿瓶子装一些清泉，他是个怀旧的人，总爱收藏些小东西。

我编的那只草兔子还放在他桌上。他说自己趴在那里一睁眼就能看到它。

我想和他一起看，等有机会，我也要趴在他的桌上看那只草兔子。

泰亨把单车停在那里，他用脚勾住那根支撑的小东西，感觉它不会再摔倒了就朝我走过来。

“走吧。”

一个女孩儿也紧跟着过来。她的眼睛总是不听话地跑向泰亨，跑向他的笑。然后她的嘴角也不听使唤地，变成了第二个泰亨的笑。

我想要告诉泰亨，在我开口之前，他问我。

“你还难过吗？”

天哪，每次害得我难过的罪魁祸首竟然会这么问我。我觉得好奇怪，泰亨是在嘲笑我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刚刚不是哭了。”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每眨眼一次都是担忧。

“我不希望你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泰亨不希望我这样，那我应该是哪样的呢？我只好点点头。

“你感到舒服多了吧。”他展开笑容。

“唔嗯。”我也许对他笑了，也许没有。

“你注意到金薇薇了？”他继续和我走着，那个女孩儿早已不见。

“对。”我又告诉泰亨:“金南俊说他妹妹喜欢你。”

泰亨果然知道。金薇薇的爱无法掩饰，所以她对泰亨的掩饰破绽百出。

“你喜欢她吗？”我问他。

我们走到教室，他在自己班门口停下。

“我不知道。你感觉呢？”

他把问题抛给我。

我想回答不知道。这样回答的话，问题就会变成一团毛线球，我们将绕着它抛来抛去。

“一半一半。”

“哈。”

泰亨又笑开，他是觉得我有意思。

一半一半。

把是否对错拆成两部分，用一半一半来回答好像比选出哪个都要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