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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章)

第八号当铺:白梦妖精

阿精眼里闪着泪花,再见故人,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依依率先开了口:“阿精,对不起,昨天是我太激动了。没伤到你吧?现在,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了。”

  阿精摇头,用手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没事,我没事。你回来了就好!”

  依依一步步走进这洁白无瑕的大厅,眼神环顾着四周。昨天来得太匆忙,走得又太着急,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他住的地方。手指拂过洁白的柱子、墙壁,这里充满了圣洁的气息,仿佛前世,有白神父在的那个教堂。依依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

  如果说昨天,她还可以拒绝吕韵音的身份,抗拒吕韵音的记忆。那么今天,她也只能接受了,只有接受现实,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才能弥补前世的宿命的不甘。

  阿精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泪水从闭着的眼睛顺着脸颊滑落,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微笑,看着她昂起头,在感受这里的气息。

  白神父也静静的站在那,目光注视着依依,笑的很亲切。只是白神父隐藏了自己,除了阿精,没人能看到他。

  许久,依依终于睁开眼睛,眼神充满了光亮,这是吕韵音一生的习惯,到了这圣洁的地方,她的心情总会好起来,觉得一切都能熬过去。

  “你的腿……要紧吗?”阿精看她回过神来,关切的问。

  依依摇摇头,微笑着说:“我没事,子强已经给我包扎过了,按时换药,过几天就会好。”

  “可是这样也不方便,你受伤了,他知道会心疼的。”阿精说着便伸出手向依依的膝盖处注入愈合的灵力,依依感觉自己的腿突然恢复如初,有些不可置信的用力试了一下。

  “这……你……”依依向阿精投来疑问目光。

  “没事,这只是小法术,能让你的伤口瞬间愈合。”

  依依终是释然一笑,什么都没问。

  顺着昨天的记忆,依依找到了韩诺的房间。就像以前他们相处的那样,她打来热水,帮韩诺擦了脸、手。最后坐在床边,握住韩诺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沉睡的人,没有任何言语,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阿精在房间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客厅。

  客厅里,白神父在做祷告。阿精看了他一眼,觉得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就去了老白的房间。

  老白房间里,依旧是除了床,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他就那样躺在床上,已经沉睡了很久。

  “老白,你说……韩诺和少奶奶……这一次能幸福到老吗?”

  “老白,你觉得韩诺这次会原谅我吗?”

  “老白,说话啊……你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开导众人了,大家都很需要你!”

  “老白,院子里的花,我不会照顾,它们就快枯萎了!你快起来浇水吧!”

  阿精低着头,坐在床尾,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只可惜这个睡着了朋友,平时对她唠唠叨叨各种教育的老白,此刻却没有睁开眼睛陪她谈心。

  天快黑了,阿精准备了晚餐,去韩诺房间找了依依一起吃饭。

  “阿精,这是你做的吗?手艺很棒啊!味道不错!”依依笑着对阿精说。

  “过奖啦!我可是学过的哦~之前还在高档酒楼上过班呢。”

  “哇,这么厉害!谁能娶到你啊,那是八辈子积来的福气呢!”

  看阿精突然愣住,依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阿精,我不是故意的。莫飞的事……”

  阿精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没事的依依,你不必自责。莫飞……他……我是该跟你说清楚了,只是现在,你刚想起往事,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

  依依放下碗筷,伸手握住阿精的手:“阿精,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对不对?你能让我忆起往事,也能瞬间治愈我的伤口。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超能力,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阿精歉疚的看着依依:“对,我不是普通人。但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我相信你,所以……诺……我是说韩诺,他……也跟你一样吗?”

  看着依依询问的眼神,阿精开口道:“是,韩诺也跟我一样。我们都拥有预知生死祸福的能力以及不老、不死的躯壳。”

  得到答案,依依并没有吃惊,只是低下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难怪……他还是这么英俊潇洒。难怪前世……我临死前再见到他,我还以为那只是我的心魔,我的梦……”

  “对不起……”阿精心疼的看着依依。

  依依抬起头看向阿精:“不用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

  屋内,安静了许久。阿精和依依一起把碗筷洗了后,阿精说要带依依去看她那位昏迷的朋友。

  老白躺在床上,双手搭在一起放在胸前,脸上还带着微笑。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天使吧,就连睡着了,脸上的表情还是能治愈人。

  依依进门,见到老白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右手不自觉的捂住嘴巴。许久后吐出一句:“白神父……怎么……”

  阿精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别担心,他不是白神父,但也是白家的人。好像……白家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吧……”关于这个问题,阿精也不太敢肯定。

  依依回过神:“所以,你这个朋友,也跟你,还有韩诺一样……不老不死?”

  “是啊,他活的可比我和韩诺久多了呢……”

  看完老白出来,外面已经月亮高挂。依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阿精摆弄一个复古的留声机。柔美的音乐响起,依依跟着音乐,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最爱的音乐,这是我们喜欢的歌。”依依眼神温柔的注视着留声机,对阿精说道。

  “是啊,韩诺可喜欢这首歌了,他经常听,碟片都听坏了,还不舍得扔。后来,还是我全世界去找,给他买了新的。”阿精带着笑容,也想起了那些往事。

  “你好像,对我和韩诺的过去,知道的很清楚。”依依问。

  “是啊,少奶奶,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精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阿精!”依依好笑道。

  阿精急忙拨开刘海,手指在脸上胡乱的指着:“这里,这里曾经有一大片胎记。你忘了?曾经我长得可丑了,在你和韩诺新婚之夜,还闯入了你们洞房。你不计前嫌的没让人拉我去报官,还给我吃的。”

  阿精眼神一闪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依依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在她大婚之夜闯进新房的不速之客,穿的脏兮兮,饿的可怜巴巴的阿精:“你……是阿精?我……我当然记得,可是管家韩通收留了你之后不久,你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你,我还担忧了很久。”

  听到有人曾经为自己担心过,阿精很感动,心里暖洋洋的,阿精握着依依的手,带着哭腔道:“谢谢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为我担心……”

  依依也回握着阿精的手,一只手抚上阿精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你进了韩家,就是韩家的人,我为你担心,是应该的。只是……我记得诺……韩诺那时也应该是第一次见你,你们之前应该不认识才对。你失踪后几年,韩诺也失踪了。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呢?”

  “我……不是失踪,是被人拐卖了。”阿精回忆起往事:“那天,韩管家派我去给少爷,也就是韩诺送你给他烧的饭菜。回韩府的时候,忘了回去的路。正当我发愁的时候,有人说要给我介绍不愁吃穿的工作,因为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饿怕了。我一时贪心就跟他走了,谁知……进了狼窝。他们把我关起来饿了几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我给他们当了几年粗使丫头,任打任骂。几年后,我再次见到了韩诺,是他救我出来的。后来,我就给他当了助手,一直留在第八号当铺。”

  “等等……第八号当铺?你是说……那个八号当铺?”

  “是,就是这个地方。那里除了财物,什么都收,什么都要。最终的目的,是让贪婪的人,自愿典当他们的灵魂。所以,莫飞才被收走了灵魂。”

  听到这个消息,依依沉思了许久,才问道:“所以韩诺,他是因为沦为黑暗的奴隶,才离开我和小磊的吗?”

  “对,因为黑影的逼迫,闹得韩府鸡犬不宁,他为了你,跟黑影做了交易。他典当了生生世世的爱情,换取你一生的幸福。”

  眼泪夺眶而出,依依捂着嘴,痛苦的哽咽着:“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阿精轻轻地拍着依依后背,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等待了丈夫一生的女人。等依依心情平复些了,阿精劝她先休息,依依却坚持要听韩诺的过去。阿精只能把韩诺在第八号当铺的过往一一道来。

  解释完后,阿精皱着眉头:“依依,所以莫飞,只是韩诺的半个灵魂,现在,完整的韩诺回来了。而第八号当铺也被封锁了,黑影暂时出不来。可是我们需要先把老白和韩诺唤醒,老实说……我现在也很迷茫,我都不敢踏出这里半步,生怕黑影逃出第八号当铺,找我们报仇。我们现在的力量……难以抵抗。”

  依依看出了阿精的担忧:“我明白了,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把他们唤醒。”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女人就这么守着沉睡的两人,试过各种方法,还是没人醒过来。直到7个月后……

  这天,阿精带着鲜花走进老白的房间,阿精在床边摆放了柜子。每天一束鲜花,阿精会准时来换,就像曾经阿精和韩诺一起被黑影火焚,老白救出阿精后,在阿精不愿意醒来的那二十五年里,老白也是这样悉心照顾她的。

  在相处的几个月里,两人已经有了默契。依依照顾韩诺,阿精照顾老白,她们打理完各自的事情后,会坐在大厅沙发上谈心。两人对彼此都有了近一步的了解,阿精也解开了心结,她觉得依依是个难得的好女人,韩诺应该好好珍惜她。只是关于阿精和韩诺的感情,阿精没有跟依依提过,不知道也好,她不希望依依和韩诺在一起后心里有顾虑。白神父也只是偶尔回来,做做祷告,打理花草,但是没有让依依看到过。子强和小孟几乎天天都来,看看姐姐,也顺便带来些食物。阿精和依依都默契的没有让子强和小孟知道第八号当铺和韩诺的事情,他们一直都误以为阿精的朋友和莫飞一起出了车祸,现在是植物人状况。因为依依坚持,他们才没有劝阻,让依依一直在这里守着。

  老白的房间里,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屋内充满了淡淡的芳香。墙上挂着的钟,分针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的转着。下午二时三十五分零七秒,老白,睁开了眼睛。

  正在大厅和依依喝咖啡,有说有笑的阿精突然消失,吓了依依一跳。

  “老白!”人未至,声先到。阿精出现在老白床前,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

  “阿精,我睡了多久……”老白睡得太久,声音有些嘶哑。

  “老白你终于醒了……”阿精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辛苦你了,睡梦中,我总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来来回回,所以我睡得很安稳!”

  阿精破涕为笑:“你倒是睡得安稳了,我可要担心死了!你知道吗?你睡了七个月十八天!猪都没你这么能睡!”

  阿精俯下身,把老白扶起来做好,看着虚弱的老白,阿精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老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笑你,从没见你饿成这样!等着,我给你做饭!”说完阿精就消失了。

  老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也没饿瘦啊……肚子却在咕噜噜叫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依依听到厨房有声响,就走了过去。发现是阿精背对着她在厨房忙碌。依依问道:“你是饿了吗?我来帮你吧!”说着就走进厨房,拿了一把青菜洗了起来。

  阿精手里忙着没停下,只是转头告诉依依:“依依,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老白!他终于醒了!”

  依依听闻,放下了手里的青菜,大步走到阿精身边,激动的说:“老白醒了?这真是太好了!”然后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上来,她低声道:“那……诺……是不是也快醒了……”

  阿精耳朵何其灵敏,哪怕依依说的再小声,还是被她听到了:“你啊,就开心的等着,说不定过两天,韩诺就醒了呢!他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嗯!会的!他一定会醒的!”依依期盼的说。

  阿精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了老白的房间,对老白说道:“别动!你饿了七个多月,现在肯定没力气,我来喂你!你小心点吃,别弄脏了被子!”

  老白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被阿精随意折腾。阿精给他脖子上挂了宝宝专用的围巾,还在被子上垫了一块洁白的餐布。才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饭菜,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喂到老白嘴边。此刻的老白,就像一个被人照顾的乖宝宝。阿精说一声:“啊……”,老白就张口吃一勺饭。

  依依站在门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老白只能向依依投去无奈的眼神,但没有阻止阿精的折腾。

  饭后,依依去洗碗筷。阿精扶着老白下床走走,老白睡了太久,身体十分僵硬,需要活动活动。

  阿精扶着老白手臂,把他带到院子里,得意的说:“你看,这些花儿,替你照顾的不错吧!”

  老白看着眼前一朵朵怒放的花儿,心里充满了喜悦,点头道:“不错,手艺不错,知道多余的叶子该修剪,不挡到花儿吸收阳光。也知道该适当浇水,花儿不会被淹死也不会干死!的确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照顾的!”

  被揭穿的阿精也不气恼,只是佯装生气的瞪了老白一眼:“睡了这么久都没改掉损人的毛病!夸我一句会死啊!”

  院子里,两人相视而笑。依依站在大厅远远的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充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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