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薛晓篇（五）

之后那一天，吃饱喝足的晓星尘就被薛洋拉着，开始打扫起他居住的这个地方。

　　晓星尘五岁前的记忆，是偌大的藏经阁和两进的大院子，是除了鸟雀就再无人烟的寂静，是满是灰尘味道和冰冷感觉的睡眠。

　　五岁后，晓星尘的记忆则是带着水汽、擦得干干净净的藏经阁，是落花全部扫起来，堆在角落的井然有序，是光洁干净的世界，以及睡觉时用黑布匹好好遮挡起来的微弱却柔和的烛光。

　　那时候的晓星尘就像是一无所有、快要饿死渴死的人，在薛洋递给他食物和水之前，因为太过绝望，甚至不知道自己就要饿死渴死了，直到遇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晓星尘才能饱餐一顿、痛饮一番，才知道心中饱足的滋味。

　　于是那些黑暗的过往，在那一瞬间开始发光发亮，那些残酷的往事，突然就有了一丝温暖而动人的微光。

　　薛洋真的有很多鬼点子，有些是晓星尘根本不懂的。

　　而这些鬼点子，让晓星尘过得比起以前舒心了很多很多。

　　这两进的院子原本是有看守的人住的地方的，就在藏经阁里面的角落，晓星尘一直就住在这里面，而侍女和老嬷嬷在他长大一些后，都住在那房间外的楼梯下。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到了晚上，晓星尘是不被允许点灯的，外面的人也不送这些进来。

薛洋一番翻箱倒柜的打扫，却找出来了一堆别人看起来是破烂，他们却当作宝贝的东西——以前看书和守夜之人留下的一小箱蜡烛，之前那老嬷嬷和侍女带进来的布匹和生活用具，还有以前守夜人留下的炊具。

　　有现在就用得上的，也有其他用不上的，薛洋把所有东西都藏在楼梯后那个拐角，再扯了布匹做帘子，平日拉上，就完全看不到了。

　　薛洋还扯了不透光的厚布料，裏了两层黑布，做成厚厚的帘子，把晓星尘房间里的窗户给挡上了。

　　接着他又把吃饭的地方，从那小小的房间换到了外面的大窗之下，窗户也学着房间里面那样，用厚布料牢牢固定遮挡，保证不论谁从窗下路过，都不会看出丝毫不对劲。

　　然后他又在门洞口守着，找那些人要了许多无烟的好炭，一日日地按两餐送来，慢慢就堆了许多。

　　于是在那年冬天到来的时候，晓星尘和薛洋一起躲在厚厚的被子里面，感受着银丝炭烧热的汤婆子散发出热气。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再因为食物冰冷，肚子疼拉肚子。大半年下来，晓星尘和薛洋两个人都胖了一圈，终于有了些孩童的可爱。

晓星尘曾以为那就是生活最美的样子了。

　　然而，上天似乎对晓星尘一直都不那么好，给了晓星尘喜欢说笑的侍女，就会让她寂寞到疯狂，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挣扎着力竭而死；给了晓星尘一个活泼又机灵，从小生长在乡野、于是懂得竭力用有限的资源让自己和晓星尘过得更好的薛洋、接着就赐给晓星尘和薛洋一场生死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