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这是什么？”沈佳恩刚回家，就发现床边放了本书。

　　“韩语语法。”池州州假装不经意地解释，“你工作交流那么多，还是多看下书才行。不是哪里都可以说口语的。”

　　实际上，池州州已经接纳了大家想让沈佳恩来韩国留学的想法，说服还有时间，主要还是靠边伯贤，现在应该多让她学点正经韩语，第一年学韩语的时候就可以轻松些，继续工作。

　　不在SM也行，只要沈佳恩想，或者说只要她愿意，池州州就会尽全力帮她组建自己的团队，只要她开心就行，她喜欢沈佳恩，她珍惜这样的友情。如果不是因为恋情，就算沈佳恩执意要回去，她也愿意回国发展，她想和沈佳恩一起。

　　“我会看看的。”沈佳恩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也还是接受了这份心意，把书收进抽屉里。

　　“你和边伯贤怎么样？”

　　“就…那样呗。”沈佳恩累了一整天都没法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刻意回避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被池州州这么一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脸颊发烫，心生欢喜。

　　“你就好了，和大明星谈恋爱还能天天见面。”池州州躺到床上，“小心点啊，别落人舌根。”

　　“你也是。”沈佳恩笑，窝进被子里。

　　“你说，以后大家都谈恋爱了，我们是不是也能成团？”看见沈佳恩笑，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池州州你是小学生吗？这么天真。”沈佳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笑出声来。

　　“什么嘛…我当然希望大家能一起好好相处啊，大家都那么好，喜欢的人自然也不差，”池州州靠到沈佳恩肩膀上，“最主要的是，我们都能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沈佳恩没说话。她其实很害怕。毕竟自己明年就走了，没剩多长时间了，她要高考。现在积累了经验，以后无论考得怎么样去哪里读书读什么专业，似乎都有办法啃回老本行，她不怕没饭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私了一回，她谈恋爱了。违反了学校的规定，在该努力读书的时间里进入社会，谈恋爱了。

　　她会舍不得边伯贤。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现在有了念想和依赖，她会更加容易患得患失。怎么做得到异国恋啊？跟一个当红明星，不可能的。那也就意味着，回国，必须割舍这一切，切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投入学习，又变成孑然一身。

　　还有池州州，沈佳恩发现自己来之前，池州州身边真的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自己也会很依赖池州州，大家共享了那么多秘密，分开大概也是会很舍不得的吧。

　　多愁善感真不是什么好事，沈佳恩关上电脑，她看不进去了。

　　在这里赚钱之后，对成绩什么的好像没那么看重了，变差也很正常。因为底子好，而且早就学完了内容，这一切挫折好像也不算什么。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不是妈妈想看到的，妈妈很看重她的成绩，她必须要回去。

　　“州州，我要回去的话怎么办？”沈佳恩闭上眼睛，“早知道就不来了。”

　　“你还可以来啊，”池州州翻身看她，今天起得晚本来就不困，沈佳恩这么一说更是困意全无，“你舍得我就算了，你舍得边伯贤吗？”

　　“我就是害怕啊…”沈佳恩叹气，“你说他喜欢我什么啊？他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我喜欢EXO，故意逗我的？”

　　韩国娱乐圈每天都有新人出现，漂亮而不乏有趣灵魂的人数不胜数，边伯贤能接触到的女生百分之九十在沈佳恩眼里都是危险人物，她怎么不担心？一旦拥有的东西就不会想要放手，更何况她追星这么久，又和边伯贤相处这么久。她担心边伯贤根本不是喜欢自己，担心自己一回国梦就醒了。

　　“边伯贤会给你答案的。”池州州知道自己解释也没用，除了实际行动，没有什么能给她安全感。

　　边伯贤……会给什么答案？保证、发誓什么都太幼稚了，沈佳恩不吃这一套。原生家庭带给她的痛苦让她没办法去相信对未来的信誓旦旦，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努力活好每个当下，大胆无畏来到韩国的原因之一。

　　“你有没有想过来韩国读大学？”见沈佳恩不应自己，池州州又问。

　　“算了吧…我现在这个成绩来首尔读不了什么好大学的，而且来韩国读书也是一大笔开销，我小姨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几乎是脱口而出，沈佳恩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这是你自己的事，他们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而且你可以边读书边跟着我干，付学费什么足够了，你住我这不用租房、不用伙食费，多好啊。”

　　“你虽然描绘得很好，但是也麻烦你想得现实一点吧。”沈佳恩翻个身，她不敢想了，来韩国就是她做过最疯狂的事，“睡啦，晚安。”

　　这晚，沈佳恩睡眠出奇地好，睁眼闭眼都能想到边伯贤甜甜的笑容，心出奇地安稳。

　　池州州说的的确很让人动心，沈佳恩决定去了解一下留学事项，看自己有没有办法支付得起。她确实会舍不得池州州的，这是她难得的好朋友。来找她的公司或者团体很多，她还在慢慢考虑，是不是做化妆师也挺好的。

　　过了几天，给亲戚邮回去的礼物都收到了，沈佳恩的小姨给她打了电话。必不可少的是寒暄和感谢，小姨一直都对她很好，还是说了很多实在的话。

　　“你在那里真的是做正经工作的吧？没有危险吧？”“没有的，我合同和工作证不是早就发给你看过了嘛……”“送这么贵的东西…小姨也很不好意思的，你赶紧回来读书吧，很快就要高考了，一个人待在外面多危险啊。”“我明年三四月份就回去了。”“这么晚？你不回来过年吗？”“嗯…应该在这里过年了，没关系的。”“小姨也很担心你，现在你爸爸妈妈的墓地都买好了，挑个日子就下葬了，要是你那么晚才回来，时间就要往后拖了。”“……先算一下看看吧，时间。谢谢小姨。”“没什么谢的，你要平平安安长大，小姨才能给你妈一个交代。”

　　沈佳恩坐在化妆间里，心情沉重。明明是想要感恩的，反倒弄巧成拙了。也是，一般也很难相信一个小女孩自己出国挣了那么多钱，小姨一定以为她为了钱做了不干净的事。所以才想让她回去，害怕她犯事，没人愿意来替她处理。亲戚们没要走她一分遗产，还说欠他们的钱不要还了。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毕竟她要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她能平安活着就是大家想看见的。

　　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是个拖累，所以想逃离。

　　“实在是可惜了，今年没有万圣节派对，不然你应该可以大赚一笔，很多艺人都想找你化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边伯贤往车那边走，急急忙忙赶下一个行程，因为特意安排，所以他和沈佳恩坐同一辆车。

　　“啊…我也很好奇那个呢，”沈佳恩正好在微博看见了边伯贤前年cos吸血鬼伯爵的样子，“这个很有趣，而且我本来就是学特效化妆的。”

　　“明年呗，明年你给我化。”边伯贤笑眯眯地看向她，“他们老要你联系方式…烦都烦死了。”

　　“啊别看我啦，有好多粉丝在拍你。”沈佳恩面对这么多镜头很害怕，加之边伯贤嘴巴碎，她心好虚。虽然她压着帽子，俨然一副助理模样。

　　“那么好看，不给我看还要给谁看？”边伯贤语气跟着嘴角上扬，“你害羞了？”

　　“没有！”要不是人那么多，沈佳恩一定去踩他的脚，“快点上车！”

　　“刚才看你坐在那里心情不是很好。”边伯贤和沈佳恩坐在最后一排，本来想给小孩一点自己的时间，但看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实在是担心。

　　“嗯，小姨收到我给她买的礼物了，以为我在做坏事情。”沈佳恩闷闷的，这样的话有些丢人，她只敢小小声开口回答。

　　“你自己知道的呀，是因为厉害所以赚大钱了。”边伯贤握住她的手，沈佳恩因为害羞而挣扎，他反而越握越紧了。

　　沈佳恩被这样一牵，心里也甜甜的，但想到小姨的话还是不太明朗：“小姨想让我快点回去了。”

　　边伯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因为要高考了吗？没事，好好考试，你还会回来的吧？”

　　“嗯……”沈佳恩点点头，“如果可以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边伯贤无言，意思对他们的未来还是没什么自信。他握着沈佳恩的手紧了又紧，女孩的手滑滑嫩嫩，因为害羞所以抓着自己的力道浅浅的，让人心生愉悦。如果说出来的话也能很明朗就好了。

　　边伯贤没说话，把自己的蓝牙耳机放进她耳朵里。

　　“一起度过这寒冬/也依然为你心动/听我说……”

　　是中文版的《女×友》，去年年末发的歌。沈佳恩很喜欢这张专辑，虽然是冬天的专辑，却有春天的气息。熟悉的旋律与歌词一下子钻进脑海里，想象中的温馨画面铺展开来，把她带回了那个肆意想象的年纪。

　　一起度过这寒冬，也依然为你心动。

　　沈佳恩忽然就想到了和边伯贤一起吃火锅的画面，上次边伯贤给她描绘的，那样温暖的一起过冬的画面。她希望她能陪边伯贤度过接下来的寒冬。

　　“我会试试看的。”沈佳恩忽然开口。她心底里本身就很感性，听一点什么看一点什么就会想很多，被感动也是很轻易的事情，“不是可以…留学吗？反正家里没人管我。”

　　有两套房子可以租或者卖掉，父母的保险受益人也是自己，家里有一辆并不算旧的汽车也可以卖掉，再加上自己在韩国的人脉和经验，只要能考上，留在首尔就不是问题。沈佳恩就是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喜欢边伯贤，不应该放手的。边伯贤总是很主动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可她的反应应该很扫兴吧。也许是小姨的话刺激到她了。怎么能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呢？她的能耐得更大才行。现在表现出来对自己最上心的人似乎是池州州，她也在首尔，回国以后沈佳恩真的什么也不剩下。虽然感情有保质期，但不代表这个保质期不可以延长。妈妈一定也希望自己过得快乐富足的吧。

　　边伯贤听见沈佳恩自己提出来，心里的惊喜与雀跃直冲喉咙，他紧紧地抓着沈佳恩的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喜：“真的吗？”

　　“呀…疼…”沈佳恩撇嘴，晃了晃手肘。

　　边伯贤赶紧松手，托起她的手腕吹了又吹：“佳恩，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我知道啦。”沈佳恩笑得很甜，她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去到那边采访现场基本上是没什么事的，沈佳恩本来想在摄像旁边看着录制，结果腹部一阵抽搐，刚开始录制她就跑去了厕所。

　　以为是这两天吃坏了东西才肚子疼，一去厕所发现经血喷涌而出，子宫随着流血猛地收缩，一时间疼得她直不起身子来。

　　沈佳恩12岁就在外地读书了，本来就因为体寒而虚弱，不规律作息以及不均衡的膳食使她经期不稳定，基本上两个月才来一次，一来就夸张的疼痛。这两年去看了中医才好了一点，起码能走路能说话，而不是只知道抱着热水瓶哭哭啼啼了。正式工作开始她就只来过一次，正好是在家里所以没什么事发生，工作一忙渐渐就把这事忘了，包里也没有备用卫生巾。

　　沈佳恩在厕所急得不知所措，她急忙用手机联系Mina，Mina接到电话就拿着包赶到了卫生间，上次沈佳恩因为痛经请假她是知道的，因为同为女性所以深感同情，她急急忙忙把卫生巾递进去，又跑去给她找热水。

　　沈佳恩本来说好了要待在录制现场的，刚开始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边伯贤盯着空缺的位置无法集中，看见Mina忙上忙下的样子，以为是化妆组要干什么，便也没有留心。

　　沈佳恩再回到片场的时候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感觉有虫直钻小腹，狠狠地啄着她的子宫，翻涌的血水一股一股地奔腾，细细密密的汗珠也这样被逼了出来。边伯贤看见沈佳恩在远处捂着肚子坐下了，难受肉眼可见，心里也着急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终止录制。

　　“那这个问题就……”金俊勉回头看，本来说好了这个问题由边伯贤回答的，可边伯贤久久没有拿起话筒，只能由自己不自然地接话。

　　感觉膝盖被撞了一下，边伯贤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把视线移回自家队长这，尴尬而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拿起话筒的打算。

　　“SUHO哥老逃话筒呢。”朴灿烈见边伯贤不对劲，急忙笑着推了一下金俊勉。

　　主持人不难看出边伯贤分神，以为是因为工作太久了很累，于是提出了休息。

　　大家才刚起身，边伯贤就快步往旁边走去，直奔沈佳恩。彼时沈佳恩刚拿到Mina给的热水，坐在椅子上企图看看手机缓解疼痛，想着待会请假先走了，她不想让边伯贤担心。

　　察觉到边伯贤的不对劲，甚至中途休息也没有解释或者道歉，只见到边伯贤急急忙忙的身影，以及那边沈佳恩蜷在椅子上的样子。大家想着办法吸引工作人员的注意，跑去看看录像，和工作人员寒暄两句，又招呼助理过来倒水，看大家没怎么看向那边才算完事。

　　“你怎么了？”声音温柔又好听，只是有些急促，沈佳恩抬起头来，对上边伯贤着急的神情。

　　“好多人的……”沈佳恩说话声音轻轻的，伸手想推边伯贤，“我等会就回家了，你……”

　　“不行，我送你回家。”边伯贤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蹲下来和她平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沈佳恩想尽量显得自己精神一点，但是似乎不太行，“你快去工作吧。”

　　“你现在要不要回家？”边伯贤皱眉，“还是等会我送你回去吧，我跟池州州说。”

　　没等沈佳恩反应，边伯贤就起身给池州州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池州州都没接。估计在忙工作，根本顾不到沈佳恩。边伯贤私心一下就上来了，虽然很忙很累，他还是想自己照顾沈佳恩。想着，他给池州州发了短信：「今晚佳恩回家住。」

　　沈佳恩肚子痛得不想说话，动也动不了，只能在那蜷着。边伯贤问Mina才知道是来姨妈了。以前和姜素熙在一起的时候姜素熙也会痛经，因为艺人训练强度大不得不强忍着，边伯贤会给她泡好红糖水。但沈佳恩痛经看起来比姜素熙可怕多了，而且很晚了，地方偏僻，附近没有超市，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红糖。

　　“她身体很虚弱，”Mina也很担心，“经期也不规律，上一次这样还是两个月之前了。”

　　接下来的采访边伯贤都没法集中精神了，他把问题分散给其他人，自己勉勉强强答了两三个就作罢，话少得可怜。大家都注意到了沈佳恩的反常，也就没多说，把问题重新分了一下。

　　“怎么了？”吴世勋问。

　　“她好像……来那个了。”边伯贤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Mina姐说她比普通女孩要严重些。”

　　“州州知道了吗？”

　　“估计在忙，不接我电话。”边伯贤的苦涩都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了，“我待会把她送回家去。”

　　“你…怎么送啊？”吴世勋不安地看向四周，“刚才就够反常的了。”

　　“快，让我助理把她扶到车上去。”边伯贤根本不想管这些事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佳恩痛苦的表情。他急急忙忙推一把吴世勋，转身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