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四）

“娘亲，祖母那儿有好吃的吗？”适儿小手握着沈珍珠，抬头脆生生的道，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贪吃。

“适儿。可不能只想着吃。”沈珍珠握着适儿的手带他在这青石板路的石桥缓缓行走。

木质的大门上铜环锈迹斑驳，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见庵内燃起的灯烛通明，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原本正在前厅打着瞌睡的刘总管被这带进门的寒意陡然间清醒过来，花白的胡须半眯起双眼，有些难以辨识来人，却又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张着口想要去唤人，却又止了动作，匆匆忙忙对她拜礼道：“娘娘您怎么来了？”

沈珍珠“嗯”了一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外袍。又蹲下身握住了适儿的双手，“冷不冷啊？适儿。”

“这是小世子吧。”刘润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向适儿作揖。

沈珍珠微微扶起了他，“他还小。哪需要您给他行礼呢。”

刘润细细打量着适儿的面容，像是能看到李俶小时候的样子，可又有点沈珍珠的影子，笑道：“小世子长得和您和殿下都很像呢。”

“我觉得还是更像他爹一些。”沈珍珠挥挥适儿的小手，“是不是啊？适儿？”

还未等适儿回应，只见了缘师傅一声青衣道袍缓缓走来。

“珍珠。”青灯古佛，让韦妃容貌越发柔和，少了愁绪，多了几分释然。

“母亲。”沈珍珠微微行礼，弯下身子轻轻将适儿向前推了几步，“适儿，快拜见祖母。”

只见适儿肉乎乎的小手抓在一块儿，做了个不甚规范的揖，“给祖母请安。”

沈珍珠看着适儿作揖的样子，此时此刻无比的庆幸李俶不在，没看到这副滑稽的场景。伸手戳着适儿脸颊“还好你爹爹不在。要不然看你行礼行成这样，怕是有你的苦头吃了。”

韦妃轻轻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像庵堂里走，“适儿如今才几岁，俶儿怕是有些太心急了。还是得慢慢来，总不能揠苗助长。”

“那这话还得母亲您跟他说。我说是没用的。”

沈珍珠抱着适儿在软凳上坐下，拿起一块糕点缓缓喂给适儿，“不过也确实要让他慢慢开始学起来了。”

韦妃了然一笑，哪里是她说话没用，只不过是赞同她那个儿子的做法。

“我听宫里老人说，殿下如适儿这般年岁时就已开蒙了。”怀里的适儿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

沈珍珠见原是刘润拿了个陶响球逗弄他，便也放心让他去玩了。

韦妃见适儿抱着陶响球，在屋子里来回的跑来跑去。“俶儿幼时确实聪慧。可太过聪慧，心思也深沉起来了。还记得他小时候带着倓儿一起骑马，倓儿还不是很会骑马，又怕疼。没两下就从马上摔下来，俶儿护着他，倓儿倒没事。可俶儿自己却弄了一身伤。硬是一声不吭，等到倓儿学会骑马，回到东宫自己拿些伤药。”

“还是我不小心撞见了。问他为什么不说，他说他是兄长，自是要护着弟妹。若是他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俶儿啊，小时候不知道替倓儿扛了多少打。”

“若是适儿以后当了兄长，怕是也会向俶儿一般。”

“娘亲，响，响。”适儿扑腾着小短腿，扑进沈珍珠怀里，摇晃着手中的球，听它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