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他们正围在地图前讨论,这是傅慎行今天上午刚让人送过来的。
正是沈珍珠手绘的愁思岗地图。
郭子仪忍不住赞叹沈珍珠心细,“这愁思岗地图每一处水源,草丛都画得详细无比。”
“只是手绘图恐有布兵疏漏,还是请傅先生把那沈姑娘给请来为我们详细说明下。”
独孤靖瑶听得后脊发凉,要是让沈珍珠和李俶见面了……
独孤靖瑶的思绪还没理清就被突然扔进来的一个士兵给打断了。
岂止独孤靖瑶被惊到了,帐中其他将军也被惊到,都纷纷抽出腰上的剑挡在李俶身前,喊着“保护太子殿下!”
李俶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见那士兵蜷伏在地上,呻吟个不止,又见那士兵身着唐军军服,心有不解。
还未等李俶反应过来,傅慎行就挥开帐帘进来了,他一手拽着沈珍珠,一手拿着红尖枪,面上不羁,放纵的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太子殿下,让您受惊了,让各位将军受惊了。”
李俶淡淡的说:“无妨。”目光越过傅慎行,锁定在他身后的沈珍珠。
沈珍珠脸色淡淡的,李俶的目光又锁在她被傅慎行拽住的手,面有不悦,或是傅慎行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挡在沈珍珠面前。
独孤靖瑶看着李俶面色更加不悦,心下更是明白他对沈珍珠始终是情深不灭。
“独孤将军。”
“啊?傅先生。”
傅慎行拿着红尖枪,枪头指着那士兵,“独孤将军,你可认得此人?”
独孤靖瑶统领独孤家军,又岂能人人都识,身边的林洪提醒她“这是独孤家军里的胡二。”
独孤靖瑶淡淡说道:“是我独孤家军里的胡二,他是怎么得罪到傅先生您了?”
“哼。阿江,你来说。”
阿江面不改色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末尾还不忘添上几句“傅家的人都知道,沈小姐是傅先生的心尖宠。得罪沈小姐就是得罪傅先生,所以傅家的人是不可能偷窃沈小姐的银骨炭的。正是这独孤家军里的胡二拿了沈小姐的银骨炭。”
独孤靖瑶虽不愿相信自家士兵做出如此丢人的事,“胡二!你为何偷拿沈姑娘的银骨炭!”
那胡二强撑着身体,跪在独孤靖瑶和李俶面前,“太子殿下,良娣。小人刚开始并未想偷拿沈姑娘的银骨炭的,只是小人出身贫寒,昨夜里看到那银骨炭,想起帐中冰冷,忍不住起了贼心,偷拿了沈姑娘的银骨炭。请太子殿下,良娣,傅慎行”
那胡二强撑着身体,跪在独孤靖瑶和李俶面前,“太子殿下,良娣。小人刚开始并未想偷拿沈姑娘的银骨炭的,只是小人出身贫寒,昨夜里看到那银骨炭,想起帐中冰冷,忍不住起了贼心,偷拿了沈姑娘的银骨炭。请太子殿下,良娣,傅先生,沈姑娘饶命。”
李俶不解,忍不住质问道:“虽是大冬天,可并未亏待士兵。厚实的棉被棉服,还有炭火早已发送,为何还偷拿银骨炭?”
傅慎行反驳道:“哪里有为什么,不过就是起了贼心,觉得我家珍珠是个好欺负的才拿了她的,要不然怎么不敢拿我的,拿太子殿下的,拿独孤将军的,拿其他各位将军的。独孤将军,真是教得一手好兵。”
傅慎行给沈珍珠理理披在她身上的狐皮披风,看她穿上这披风像雪地里的人似的,雪白雪白的。也就只有她这玉骨冰肌才衬得上这狐皮披风。
“真是可怜了我家珍珠,大老远的赶来,被人偷拿了银骨炭,忍了一晚上的冻,到现在手都是冰凉冰凉的。独孤将军,我们家珍珠身体弱,这个士兵往小了说那是偷拿东西,往大了说那就是谋杀啊。我家珍珠身体弱,这是运气好才撑过去了,这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李俶心有不悦,一口一个你家珍珠,你家珍珠,说给谁听的。
独孤靖瑶反驳道:“只是偷拿了银骨炭难不成傅先生你想要了他的命吗?独孤军人人都杀了数不清的叛军,都是从叛军的刀口下活下来的,我独孤家军人人都是为了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
傅慎行讥笑道:“立下汗马功劳,呵呵。独孤将军还真是敢说啊!当初和安家一起谋反的,不也有你们独孤家军嘛!”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是忘了是吗?不就是因为安禄山疑心太重被杀了嘛,如果不是因为令尊被杀了,独孤家军会归顺大唐吗?”
“我傅慎行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至少干不出来独孤将军这种两面三刀的事。”
“你!”独孤靖瑶气极,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傅慎行。
“差点忘了。独孤将军现在是东宫的良娣了,独孤将军怕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连父亲的仇都忘了吧。令尊在九泉之下会不会伤心啊,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女儿。”
傅慎行一步步逼近独孤靖瑶,轻声说道:“独孤靖瑶,你对我家珍珠下的迷药,这仇我记着,我会像你讨回来的。”
傅慎行后退一步,问道:“太子殿下,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个士兵该怎么处理?”
独孤靖瑶喊道:“殿下!不过是偷拿了沈姑娘的银骨炭,若因此杀了他,怕是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啊!”
可谁知下一刻,傅慎行手上的红尖枪就刺向那士兵的腹部,他脚踩着那士兵胸膛,一手捂着沈珍珠的眼睛,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刺向那士兵的腹部。
那士兵痛苦的呜咽几声,就没气了。
独孤靖瑶手指着他,“你!你竟敢当着殿下的面……你!你实在是无礼!”
“无礼的是独孤将军你。一口一个独孤家军,未免让人觉得独孤家军仍有异心,仍为全心全意归唐!更何况不过就死了一个士兵,现在是战时,每天都在死人,我们都可以死,这士兵就死不得了?更何况这士兵犯了偷窃罪,我听独孤将军刚那意思,怎么感觉不止这一个人士兵会犯偷窃罪,其他人也会犯?那独孤将军可真是教了一手好兵!竟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
“我怎么了?我就是见不得我们家珍珠受委屈,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偏偏欺负到我家珍珠的头上了。”
“独孤将军,我这下手算痛快的了。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薄面上,他死得比这还惨呢。”
“好了,阿江。把他清理掉,小姐还在这呢。”
独孤靖瑶看着被傅慎行护在怀里的沈珍珠,她的双眼还被傅慎行捂住,从进营帐开始,沈珍珠她就没开口说一句话。
沈珍珠还真是好福气啊!李俶,安庆绪,傅慎行,一个两个的全都对她痴心不已。
凭什么,世间的好事都让她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