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叶倪（三十）毒

睁开眼后，已是日上三竿。身边的人早已悄然离去，我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好梦。回头看，凌乱的床还些许留着些他存在过的痕迹。清醒过来，想起来昨晚的事。满脸羞红蒙住了被子。昨天不该那样冲动，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举止轻浮之人，他会不会因此不愿意娶我了。唉——真希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兰草进来之时见我面容焕发，一夜之间又有了朝气。开心的为我备好了一件锦缎裙子和脂粉供我打扮。木心为我整理床铺时，明显愣了一下，脸红红的。我转头看向她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尽心整理，无须多言。”

半月之后就要踏往和亲之路了，朝阳多次来找我我都不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今日突然想去看一看她。带了兰草和木心去了长安宫，长安宫依旧住着皇后和朝阳公主。不过——现在的皇后已非她的生母。

在新后的欺压下，她过得并不好。憔悴了许多，屋里的摆设被她砸碎之后再没人送新的过来了。屋里冷冷清清的。她怒目瞪着我，并不理睬我。我本以为她三番两次想见我，是想要痛骂我一番出出气，可她却出奇的安静。只是看着我轻声道：“你以为你赢了是吗？”然后捂脸痛哭，再无他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狼狈，这样狼狈地哭。并不安稳她，默默离去了。

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忙成了一团。为了庆祝吉事，宫里还新搭了戏台。新后总是让我去陪她看戏，我也总找理由拒绝。次数多了，她也不来叫我了。傍晚时，林公公送来了嫁衣，皆由金线银线交股缝制。林公公还特地点明了是皇后恩赐，独此一份，叫我定要去谢恩。

用完晚膳后，让兰草陪同我前去谢恩。刚踏出宫门，兰草突然晕厥，倒在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染红了她鹅黄色的衣衫。我抱住她朝宫里大喊：“木心!香儿！快去请太医！”

宫人听见我的嘶喊连忙跑了出来，把兰草背到了屋内。我轻轻拍拍她：“兰草，太医马上来。”她鼻子耳朵也渐渐有血流了出来，我禁不住地发抖：“兰草，兰草，坚持住。”

兰草与我在行宫里都是做惯了粗活的，身体十分康健。不知为何突然这样，我心乱如麻。努力回想着白天兰草做过的事，吃过的东西，接触过的物件。百思不得其解。我心里恐惧极了，只能绷着精神安稳她。兰草，真的不能有事。

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温热咸腥。我怕她反被呛到，拿手帕擦拭着她的血。随即转身怒吼：“太医呢！为何还不来！为何！”兰草听见了我的声音，嘴里呢喃地想要说些什么。我低下了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叶倪......我......好疼啊......”

我搓着她的手，想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给她。“没事啊，太医马上到。没事的。”

“我......好累啊......你要......一定要......”她的手松了力气，再没了声响。

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钢针扎到了一样，一阵痉挛。她滚烫的眼泪流进了我心里，烫得心里起了一个一个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