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

纯妃看着一旁白胖的儿子正笑的开心，打发了乳母去一旁哄三阿哥抓布老虎玩儿。

纯妃“本宫也是听大阿哥说了才知道的。原来自从二阿哥进了尚书房读书，皇后娘娘望子成龙，日夜查问功课，逼得十分紧，为的就是要在皇上面前拔尖出彩。本宫不知道从前如懿是怎么教孩子的，便告诉大阿哥说，千万不要争强好胜和二阿哥比，什么都是输给他才好的。否则呢，可不是自己吃亏了。”

海兰“大阿哥听话，会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的。”

纯妃与我立在窗下，看着二阿哥房中的太医进进出出，忙作一团。几个宫女站在廊下翻晒着二阿哥的福寿枕被。

纯妃“只是可怜了孩子，病着这么受罪。听说二阿哥的风寒转成了肺热，好几次一个不当心就差点缓不过气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玩的正高兴的三阿哥。

海兰“其实若没有二阿哥，皇上的眼睛里到底也有三阿哥些。纯妃娘娘，嫔妾一直有个疑惑。当年三阿哥养在您身边时一直聪明伶俐，颇得皇上喜欢。怎么入宫后离了您进了阿哥所，就笨笨的不讨皇上的喜欢了呢。嫔妾随您来了几次，别的不说，嬷嬷们连认东西都不教，难怪三阿哥一味贪玩儿。又整天抱在手里不教好好走路，如今也三岁多了吧，三阿哥走路还是不稳当。”

海兰“这些嬷嬷乳母们的心是不是向着三阿哥和您，您都清楚么？”

纯妃“这念头本宫往常也不过一转，想想宫里的人总是仔细些也罢了。难道妹妹也这样想么？”

海兰“倒不敢想别的，只是同样是乳母，同样是皇后吩咐下来的，怎么待二阿哥就这么精细严格，待三阿哥就这么宠溺放任？如今小还罢了，若是长大，三阿哥可不止不受皇上器重了。一旦厌弃起来，先帝雍正爷不就把他的三阿哥弘时，咱们皇上的亲哥哥的名字从玉牒上删了，逐出宗谱了么？”

纯妃向来胆小怕事，但听得儿子的事，哪里能不上心。她一辈子的恩宠也不过如是，唯一的指望全在这个儿子身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几乎是锥心一般，不觉暗暗握紧了双拳，望向一群乳母们的目光，带了芒刺般的怀疑，阴沉难辨。

我见目的达到便也回来。今夜想来皇上是会招我侍寝的。

这两个月来，我也算是得宠。一个月里，皇上总有那么5.6次是来我宫里的，眼下要紧的，便是如何固宠了，牢牢握着这宠爱，在这宫里，过起来也便不那么难了。

海兰叶心，去内务府拿些杭绸的料子来。如今快入冬了……如懿姐姐跟惢心在冷宫怕是冻着了，我做两身衣裳去给姐姐与惢心。

过了好些会儿，叶心才匆匆的来了。

叶心“杭绸的料子难得，内务府扣着不放，说是给几位主位娘娘都还不够呢。”

海兰“那也罢了，那些人贯是如此势力的。”

我暗暗心惊，原来如我此时这般，在宫中人眼里也算不得是个能让人巴结的主儿……

叶心主儿，奴婢去内务府时，听绣房的几位姑姑说，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皇上特意嘱咐了要给太后缝制一床万寿如意被，听说连上面钉了珍珠的万寿金丝图案床幅是先送去西藏请喇嘛大师开光诵经过的，再从西藏运了过来赶着要在重阳节前绣好图样送给太后的。她们都忙着这事呢，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海兰“这事如此要紧吗？得皇上这般看重”

叶心“当然了，奴婢听说皇上每隔两日便要去看看，督促进度呢”

我心下想着是个机会，原主可是有这一手的好绣活呢，如今我倒也占了便宜继承了过来，笑意慢慢浮起在唇角，似一朵乍然怒放的蔷薇，在暗夜里闪出明艳的丽色。

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皇上，这送给皇太后的万寿如意被已经缝制好大半了，只是上头那凤凰的羽毛怎么配色都不亮，绣娘们都在犯难呢。”

皇帝“若要艳丽鲜亮，或者多配点颜色，或者捻了金丝，有什么难的？”

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都绣了给太后看了，太后说俗气，又斥了回来。奴才们啊，想得脑仁都快干了，还是没办法呀。”

皇帝“糊涂！这点分内的小事都办不好，难怪皇太后生气。给朕去瞧瞧，什么凤凰羽毛便这样难了。”

正说着，一行人已经转到了绣房长窗下。秦立正要通报，皇帝隔着疏朗镂空的长窗，见得绣娘们都围着一个女子，不觉有些好奇，挥了挥手示意不许出声，便站在窗外看着。

海兰“太后寿年遐颐，看惯了繁花似锦，加之这被子是盖在身上之物，太过华丽了夜里看起来刺眼，她自然是不喜欢的，更觉俗气。”

绣娘们便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您也绣出来让奴婢们见识见识。”

海兰“这只凤凰气宇昂然，旁边又簇拥百花，颜色更不必太艳，只需用深紫色的蚕丝线八股绞了一股薄银线进去捻成为一股，这样色调柔和又不暗淡，在日光下不夺目，烛火下又微微有温柔光泽。

海兰然后在每一羽凤凰羽毛的边缘用最细小的紫瑛珠和深绿的碧玺珠相间钉珠，紫瑛与深紫色蚕丝线深浅交错，碧玺有宁神之效，更被称为长寿石，颜色压得住百花丝线的繁丽。最后，在凤首处多用蜜蜡珠子，蜜蜡乃是西藏佛宗最喜欢的祈福之物，颜色也稳重大方。这样，想来太后也不会有异议了。”

言毕，白如玉的手指轻扬起落，如翻飞花间的玉蝴蝶。一会儿，一羽便已经绣好了

海兰“你们看看，这样可以么？”

皇帝“那么朕也看看吧”

海兰说完，皇上便踏进着绣房。瞧着着凤凰的一羽，眼神微微透出光亮。

皇帝“想不到，朕的海兰竟是如此有才，心思灵敏。哈哈哈，好，也算是解决了朕如今头痛的一大难题。”

众人忙让起了身，向着皇上请安。

海兰“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的目光落到了海兰身上，一身浅浅的月白色的湖绉夹衣，只以宝蓝夹银线纳绣疏疏几朵盛放时的昙花。一时在众人之间显得格外清新夺目，恰如暗簇簇的花瓣别无所奇，那花蕊倒是格外可人了。皇上细瞧之下，那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云鬓堆纵，犹若轻烟密雾，都用飞金巧珍珠带着银镶翠梅花钿儿，只在眉心垂落一点紫水晶穗串儿，如袅袅凌波上一枝芙蓉清曼，似乎是不经意打扮了，却处处有用心处。因此，皇上的心里更是满意了一分。

海兰“臣妾在皇上面前卖弄，让您见笑了。”

皇帝“朕看了你绣的凤凰羽，不仅太后不会有异议，朕已经要击节赞叹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海兰“臣妾想起太后时常握在手中的紫檀嵌碧玺佛珠，所以配了这个颜色。若不是太后最喜欢的，想必不会经常带在身边。”

皇帝“人人都看见，你却最有心。”

皇上眼中温柔与赞许交杂着，靠近了我些，说道。

皇帝“从前怎么不知你有这样的心思？”

海兰“心思藏在心里，轻易可是见不着呢。”

我粲然一笑，娇嗔的说道。

皇帝“那朕今日可巧，居然都见到了。”

皇帝“怎么身上绣着昙花？”

海兰“因是稍纵即逝的花，开完便谢，想留它长久些，便绣在了身上。”

皇帝“如今是过了昙花的季节了。但你要喜欢，下个夏天的时候，朕让人多多地送到你宫里。”

海兰“花开若无人见了，那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哈哈哈，朕的海兰这是变着法儿的邀宠呢。罢了罢了，明年昙花开时，朕一定陪着你。只是今日花开，朕又怎能辜负呢？”

皇帝“朕记得初见你，是在王府的绣房，你也是这样一身月白色，清丽出尘……”

我嫣然一笑，微微侧身，靠着皇上的手臂。皇上携了我，我二人便相笑而去了。李玉也潜退了下人，只余自己，悄悄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