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2014年，栗现辉出狱。那年，栗现辉什么都没干，就带着锦到处玩。

　　那年29岁的栗现辉带着9岁的锦到处玩。那是放松的一年。他们一起放风筝，游山玩水。

　　“明天去爬山吧。”

　　锦：“嗯！”

　　她觉得快乐突然浸入了自己的全身，一下子达到了每个毛孔。锦喜欢玩，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很喜欢，烦人的小学三年级的校园生活被她远远的甩在身后。

　　栗现辉拍了很多照片，有即将出发去玩时锦在车窗上探出头的照片。也有在油菜地里，锦的刘海边插着一朵菜花的照片。

　　那时锦很活泼，拍照不用发愁姿势重复，她也很喜欢照片里的自己。

　　“爸爸，我给你照张相吧！相册里怎么能只有我自己呢？”

　　锦拿起相机。

　　镜头里，栗现辉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他的头发被风吹的蓬乱，像丛丛野草一样在头顶随风乱舞。他那杂乱无章的眉毛下，是一副墨镜。他的嘴边带着笑意，让人猜不出年龄。

　　那时，只有九岁的锦只觉得栗现辉和别的大人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哈哈哈哈哈，爸爸，你像个坏人！”

　　之后，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和栗现辉搭上了话，锦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春天的水虽然清寒，但也漾着淡淡的绿。

　　那时的锦不懂得欣赏这些。锦看着湖面上漂亮的船只，喊道:“爸爸，我想划船！”

　　随后，三人一起划船。锦：“我想划！”那个船中间有踏板，和自行车一样，可以骑着走。

　　女人：“别累着你了，我来吧。”锦想蹬一会，但是那个女人就是不让。

　　划完船，那个女人说：“我去接我女儿放学，再见。”随后，她走了。傍晚的微风拂面，锦十分惬意。进了旅馆，打开电脑玩起了qq牧场。锦突然想起孔秀平的农场里有很多兔子，她想看看。

　　一想到孔秀平，她身上就突然有一股恶寒。锦马上关了牧场，打开了农场，把栗现辉的菜偷了。她想到栗现辉和她在晚上熬夜就为了偷个菜的幼稚模样，噗嗤笑了。

　　这时，出去办事的栗现辉回来了，对锦说：“你晚上想出去玩吗？”听说是出去玩，锦十分乐意。

　　“去！”

　　又玩了一会电脑，锦突然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吗？还是又和白天那个女人一起……”锦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只记得栗现辉叫她苹苹。也不知道是哪个苹。

　　“不是和她一起，但是我的几个哥们会到。”

　　锦松了一口气。她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让她做自己想干的事。（划船）

　　到了九点钟，栗现辉就带着锦出门了。栗现辉说是去酒吧。

　　到了那个地方，锦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装饰。锦觉得这种装饰很漂亮，和日常见到的不同。

　　每家酒吧都独具匠心，各有各的特色，酒吧外的墙上都挂满了酒瓶子，这样的房子结构都十分的特别，六年过去锦仍然记得这里的样子。

　　不过，15岁的锦回忆起这次经历时，只觉得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这个酒吧，聚集了很多失恋的、伤心的、失意的人们，他们晚上就泡在酒吧里，发泄着自己的多余情绪。

　　也有因为工作压力大，家庭里无尽的纷争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理由借口或者慕名前来的男人女人，借助短暂的休息，来酒吧发泄着他们的积压已久的郁闷，释放着自己的不满和纠结。

　　他们在享受了一份原始的快感后，重返原来的一成不变的日子。酒吧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们，令他们乐此不疲，难舍此地。

　　一进门，锦就听到有两个女店员说：“啊！怎么会有小孩子来！”

　　“这是栗现辉的女儿……”

　　进到店内，栗现辉指了指那几个兄弟，对锦笑了笑，“锦，他们是我兄弟，我跟他们谈几句话，你先去自己玩会吧。”

　　锦觉得爸爸骨子里真的是个好温柔好优雅的男人。

　　锦看到栗现辉的那几个兄弟后，发现不只是栗现辉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他和他那几个兄弟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总的来说就是：不像好人。

　　锦跑到吧台，和一个姐姐玩了起来。但是她很好奇爸爸在干什么，便看了过去。锦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几句话。

　　其中的一个兄弟：“这就是他妈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狠，好，我听你的，但是你要是没我狠，那就给老子滚一边去，这就是真理！你凭啥说要散伙！”

　　栗现辉：“我就是没你狠，我不想再待监狱了，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干这个的谁没呆过监狱，这点事算个屁！难不成就你怕自己闺女没人照顾？我家还有俩小子呢！你那闺女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咋就能……”

　　栗现辉表情突然变得没有一丝温度：“人，都是有底线的。你要是踩了我这个底线，我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信不信明天我就上所里告你们去。”

　　栗现辉终于注意到了那个装扮艳丽，企图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那个人的眼睛不大，但是十分长。她的身材也前凹后翘。

　　栗现辉转身搂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喝酒。那个女人亲了他一下。

　　在夜里十点多，喜爱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酒吧里的人有很多。在舞池中间里形形色色的妖媚女人不停的在随着震耳的音乐，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

　　她们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暧昧的气味笼罩着整个酒吧。

　　锦看着这些，有一丝茫然。她们在干什么？音乐太吵闹了，锦的心脏似乎被强迫着跟着音乐节拍跳动。她不喜欢这里。

　　一开始栗现辉和那个女人聊的还很好，不过聊了一会后，那女人就原形毕露了。向栗现辉开口要名牌包，又问他月工资。

　　在锦看来，他们的举止是那么亲密，感觉怪怪的。

　　栗现辉离开了那个女人，带着锦离开了那个酒吧。在那个晚上，他的兄弟们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再聚江湖，继续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但栗现辉不想了。

　　他不敢了。他已经接受了监狱的改造，想要带着女儿好好生活了。

　　锦也听姥姥说过栗现辉年轻时不干好事，跟一群混混过日子。但是锦听奶奶说过，栗现辉12岁就没有爸爸了。这让她想起一句话。

　　生来命苦，无人照顾。为求活路，踏上江湖。

　　走入歧途，一片盲目。心中的苦，向谁倾诉？

　　那个酒吧里，老板、雇员、还有每日酒吧内所招呼着的不同酒客，也许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妄想用酒精的麻痹来逃避现实。

　　夜里的风很凉。栗现辉可能是喝醉了：“锦，爸爸已经是个罪人了，我找不到工作……坐过牢的人谁敢用啊？没人信任我了……”

　　锦：“没事，你没钱了我们就一起挣，总能养活自己！”

　　让我们离开这个挤满着败类的肮脏酒吧，我们开始新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