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先入”虽好，但千万不要“先入为主”。
这天早晨，龙马嚼着还没咽下去的面包，满面迷茫的看着站在自家大门口正前方的正选们。
‘这是报仇来了？’
此事的由来还得追溯回昨夜。
手冢本在家中安排和不动峰比赛的选手名单，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他下意识的瞥了眼屏幕，见是真田发给他的微信，略微挑起了眉。真田不常用手机，除了通话以外的软件他基本不用，就是有了微信、QQ，大多时候也都是留在手机里吃灰的。
抱着“会是什么事，竟能让真田用微信”的好奇心态，手冢点开了真田发来的视屏。
看完后，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视频所拍摄的主角，是一身执事装的越前龙马。
视屏中的他与往常的冷酷不同，嘴角时刻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似不二或幸村的瘆人，那是无缘由的平易近人，年纪虽小，却能给人一种邻居大哥哥的感觉。
他坐在钢琴前弹奏曲子时，那股盈然而生的优雅气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一头干净的墨绿色头发没了帽子的遮掩，高冷的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奶猫那般的乖巧温顺。
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带着点点认真，看着钢琴的双眼炯炯有神。
葱白光滑的手在几缕阳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精致。
身上的衬衫扣子整整齐齐的扣着，没有一颗是松开的。一件纯黑马甲紧贴身躯，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幅度。
这样一个富有成Ψ熟魅力的少年，让他看红了耳边。脑袋空白的一瞬，忆起昨天部活时，龙马以一己之力赢了他和不二的意气风发，不禁皱眉。
‘到底那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突然画面一转，龙马端着两个装满餐饮的托盘向镜头走来。
‘他这么小的一个人，是怎么端得动这么多东西的？’
龙马摆放好餐点后，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幸村拉住衣摆。随即整个人都被按了暂停键般，定在了原地，不多作为，直到幸村开口叫他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挣开他的手，转过身询问。
整个过程耗时不长，但也有个十秒钟，再加上转过身时的一丝慌忙与挣扎。这成功的引起了手冢的注意，当即得出了一个重点疑问。
‘越前会不会是怕人？’
这个问题一出，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不，如果他怕人的话是不可能选择服务型兼职的。’
之后，龙马被按在了座位上。也是从此时开始，手冢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嗯，青学啊……挺好的，我非常满意。”
“嗯，认真的。”
“你们事先应该都有看过青学的校园论坛的吧？”
“那就是都看过了吧……那么，你们怎么想？”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吗？”
“你不懂。”
少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得平淡又理所当然，仿佛这些问题指向的中心不是自己般。
少年的平淡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心头，他反复的将这几段对话来回看了几回，最终只长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视频中，少年的淡定与释怀令他不敢相信。
作为网球社的部长，他自然知道龙马在网球社里的风评不好，就连他也曾想过以此为由让龙马退部。可当他和龙崎教练讨论这事时，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还十分直接的警告他，“别想要越前退部。”
他依稀记得当时教练回绝时满面的惆怅与坚定不移的语气，即使满腹好奇，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毕竟教练不想说，他也不能问。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出过让龙马退部一类的话了，对龙马的事也很少在管。
但……这不就代表了他明明知道这些恶念的源头，知道恶念正在滋生，知道这一切对于一个少年而言是多么的残酷，却都不曾给予处理，反倒隐隐的放纵了事态的发展……
想到这些，手冢面色复杂的退出了视屏，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着龙马释怀的说出最后那句“你不懂”时，平淡、释怀的眼神。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那双干净透彻的琥珀色眼眸也从未沾染上阴霾。反而是他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在这无穷无尽的“正义”之中迷失了自我。
手冢有些自嘲的笑出了声，‘这也许就是在讽刺吧？’
他背靠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一肚子不解无处问，‘越前说的不懂，指的是不懂什么？’
忽然，一阵频频的手机铃响将他从思绪中拉扯了出来。手冢犹豫了片刻，目光聚集在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
——青学正选讨论组
手冢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这群人又要做什么？’
这么想着的手冢点开了群，态度认真的吃起了瓜。
（群主）菊丸英二：【严肃.jpg】我觉得小不点今天有点奇怪，你们说呢？
桃城武：他不一直都这样吗？
桃城武：【翻白眼.jpg】
看见桃城不屑的发言，又想起真田发来的视屏，手冢情不自禁的皱了眉。‘真是太大意了，明天训练加倍。’
未来被罚了40圈操场的桃城如果知道他是因此被手冢盯上的话，估计会当场请龙马打自己两巴掌，以解除往日的冤情。
（群主）菊丸英二：【翻白眼.jpg】等我把话说完啊，我要是说小不点在昨天部活的时候。
大石秀一郎：这么说的话，越前昨天的确挺奇怪的。
海棠熏：【嘶～.jpg】同意。
乾贞治：【扶眼镜.jpg】【眼镜发光.jpg】莲二今天和我打了通电话，是关于越前的。
（群主）菊丸英二：诶？什么什么？【期待的眼神.jpg】
不二周助：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吃瓜.jpg】
桃城武：【好奇.jpg】
乾贞治：【手握情报.jpg】还记得今天部活结束后，越前就往与他家相反的方向跑了这件事吗。
乾贞治：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大厚道，但还是想说，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路痴属性升级了。
（群主）菊丸英二：咦？？？小不点还是个路痴的吗？看着不像啊。
桃城武：【OhmyGod.jpg】很难想象他一脸高冷的迷失了方向的场景。
乾贞治：这是真的。我昨天去教室办公室送作业，结果就亲眼看到越前绕着走廊和楼梯来回走了几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看见我，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路过好几回的教室办公室。
（群主）菊丸英二：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桃城武：【我真的不常笑，除非忍不住.jp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石秀一郎：【笑死我了.jpg】哈哈哈哈哈哈——
海棠熏：噗呲【我真的没笑.jpg】
河村隆：这么看来的话，越前的高冷形象属实崩。
不二周助：没想到越前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呐【饶有兴趣.jpg】
不二周助：以前都没有注意过呢。【笑.jpg】
此刻，屏幕前的手冢十分不厚道的“噗呲”一笑。顺着桃城的说法，他想象了下。
一个高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一本正经的饶着走廊走了五次，却都与目的地擦肩而过的样子。
‘还挺可爱的。’手冢下意识的想着。
乾贞治：咳咳，接下来给你们看个之前微博首榜的视屏。
乾贞治：〔微博转发•发掘美食：今天真幸运，不仅找到了这家气氛舒心、点心美味的店，还能有幸欣赏一个美少年弹钢琴！！！……〕
乾贞治：【扶眼镜.jpg】根据莲二的说法，越前应该是在这家店打工。而幸村碰巧看到了这个视屏，对越前产生了兴趣，所以就带着人去了那家店。
桃城：诶？？？越前那小子还会弹钢琴得吗？以前都没听说过。【惊讶.jpg】
海棠：嘶～**。
桃城：楼上那条蝮蛇，别说的好像你知道似的。【国际友好手势.jpg】
与此同时，不二半靠在床头，静静的听着视频中的传来的钢琴曲，十分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任由着发自真心的闲适感攀上心头。
他虽然不会弹钢琴，也不懂钢琴的专业知识，但就单看少年越弹越快的手，也能看出这首曲子是有多难。
不二饶有兴趣的看着屏幕中散发魅力的少年，不由得睁开了海蓝的双眸。
‘呐，越前，你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带来惊喜呢。’
画面一转，正选们的讨论群已经炸了。
河村隆：【惊讶.jpg】没想到越前这么厉害啊。
（群主）菊丸英二：乾，赐教！介绍下这首曲子。
乾贞治：咳咳，这首曲子是《卡门主题变奏曲》，具体的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难度很高，没有扎实的功底和充足的经验是弹不出来的。
乾贞治：【扶眼镜.jpg】
海棠熏：【不可置信.jpg】
在线围观的手冢看着群里几个人纷纷表达出自己的震惊，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侯起，他们所有人都对这个优秀的少年保持无端的恶意，认为他只是一个恶人，作为“君子”的他们必须给予惩戒。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恶意传遍学校，各种慕名而来的“君子”们纷纷冒出头来，将手中的刀刃指向少年，渐渐的也就忽视了他所有的闪光点。
乾贞治：根据莲二提供的资料，可以说，越前和我们口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乾贞治：顺带一提，立海大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
桃城武：【怀疑.jpg】……会不会是那小子装的？
海棠熏：【嘶～.jpg】【嫌弃的眼神.jpg】
不二周助：阿桃，当时立海大所有人都在，这不大可能。
乾贞治：我同意不二的说法。
开玩笑，立海大有和不二同个级别的腹黑，有黑面神真田的死亡注视，有柳这个数据狂魔在，还有那么多双
眼睛盯着，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能给你抓得死死的，就算演技再好估计都难以掩饰。
看到这，手冢心下一横，把真田发来的视屏转发到了群上。
手冢国光：［转发•真是太松懈了］
桃城武：？！部，部长？！
（群主）菊丸英二：诶？？？！【震惊.jpg】
不二周助：这个视屏？
手冢国光：真田发过来的。
乾贞治：看得出来【扶眼镜.jpg】
桃城武：+1
（群主）菊丸英二：+2
大石秀一郎：+3
河村隆：+4
不二周助：【笑.jpg】
（群主）菊丸英二：不二别打断队形啊。
手冢国光：……
不二周助：刚看完视屏。个人认为，越前有着一段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又或者说他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jpg】
此话一出，群里静默了五分钟，大概都去看视频了。结果不出所料，众人都被与众不同的他所震惊。
桃城武：这回我平心而论，我同意不二学长的说法。
海棠熏：【勉强同意楼上.jpg】+1
桃城武：but……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越前以前的事又怎么说？之前他不还打人来着吗？
乾贞治：【扶眼镜.jpg】【兴趣满满.jpg】这个就由我来调查好了。
（群主）菊丸英二：【举手.jpg】啊，看到小不点被拉住后停顿的部分，我突然想起了我之前猜想的一个疑问。
（群主）菊丸英二：我怀疑小不点怕人或是人群靠近他。
桃城武：不会吧？那小子平常那么的…………
（群主）菊丸英二：昨天下午部活，我们不是围着小不点问问题来着吗，小不点当时整个人都是僵直的。
（群主）菊丸英二：还有还有，莎娜请小不点求教的时候，不是往小不点的方向靠近了吗，当时小不点还后退了一步。
（群主）菊丸英二：你们可能是看不出来，但我当时抱着小不点啊。
桃城武：可我记得当时菊丸学长抱着他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啊。
（群主）菊丸英二：他对我抱着他这个举动虽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很淡定。但我感觉，这更像是给吓愣了。
看着菊丸发来的话，手冢眉头一皱。他捡起了一开始的疑问，进入了深深的疑惑不解之中。
因为菊丸的话，群里沉寂了足足五分钟。许久，又是菊丸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群主）菊丸英二：向组织报告！我刚刚往窗外看的时候，看见小不点背着个网球袋，从我家楼下经过了，而且看他的样子，貌似
很累。
（群主）菊丸英二：［照片］
河村隆：啊？？？越前还没回家吗？？？
乾贞治：【这不在我的情报之中.jpg】还有待调查。
大石秀一郎：真是太不应该了，这么晚回家，路上多危险啊。且不说他的家人会担心，现在快到十点半，等到家洗个澡估计也都十一点了，那么晚睡，对他的健康和身体发Ψ育都不好啊。【苦口婆心.jpg】
手冢默默的点开图片。图片中，街边的路灯很亮，明亮的光芒直晃晃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了许多，直至灯光找不到的暗处。
少年瘦小的身躯背着个大大的网球袋，衬得少年欲发女乔小。他迎光亮而行，虽是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路上，却不让人觉得凄凉，反倒有着一股盈然而生的孤傲。
就像是遗落的王子，不论身后是怎样的处境，总会向着希望勇往直前。
细看到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手冢的思绪。
手冢：“请进。”
闻言，门外的手冢彩菜一手拿着杯咖啡，一手打开了房门，对上手冢的眼睛时，无奈的说道：“妈妈知道你对网球部的事情一向认真负责，但你可以慢慢来，不用急。”
说着，渡步走到了手冢的身边，把手中的咖啡放在了桌上。
手冢了然，自家母亲是认为他在担心参赛选手名单的事儿呢。
彩菜看着自家令人不省心（？）的儿子，悠悠的叹了口气。“国光，你有什么烦恼就对我说吧。”
手冢抬眼看向彩菜，酝酿了好一会儿，终是将龙马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彩菜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就连带着温柔光辉的眸子也都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彩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国光，我觉得这件事不论怎么说，都太过了。”
说着，顿了顿，又接着缓声教育道：“国光啊，在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不论他再怎么怪异，都不能乱给人贴上恶意的标签。”
“他现在才十二岁，正是对恋爱十分懵懂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心仪的小姑娘，会主动追求都是常态，只要他没对人家造成什么困扰，这都属于合理的范畴。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想法而扭曲这其中的善意。”
“你们都说他打人不对，可是你们又有谁真正的看到了他打人的现场了呢？你们对他所做的一切，又有几分是正确的？这件事上，如果他真打了人，那是应该受到惩罚，但你有没有想过，学校为什么没有给予惩罚？”
“网络信息总是真假参半的，有些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达到心里的某个
目的。我们不能人云亦云，要做个有思想的个体。”
“国光，你要知道，‘先入’虽好，但千万不要‘先入为主’。这是对每个人的不公。我知道你和你同学的心地都是善良的，也不是真的想将人逼入绝境，可传到别人耳中，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你好好想想，越前龙马，这个年仅十二的少年，他能坏到哪里去？”
彩菜的话，彻底打散了萦绕在手冢心头的迷雾，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是啊，回首一想，那个少年也不是真正的恶人啊，为什么就这样被贴上了“恶人”的标签了呢？
那一刻，手冢豁然开朗。急忙拿起手机，对着屏幕飞快的点着。
彩菜见他如此，知道他明白了，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之后，手冢在正选们的讨论群里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手冢国光：明早去越前家门口集合。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都去睡吧。
发完，手•对网球部很负责任•冢潇洒的退出了群聊，并十分愉快的琢磨参赛选手名单去了。
徒留正选们在风中凌乱。
（群主）菊丸英二：嗯？？？
大石秀一郎：？？？
桃城武：？？？
海棠熏：？？？
河村隆：？？？
不二周助：【笑.jpg】这可真是有意思呢。
乾贞治：［越前家的地址］
乾贞治：正好我前天发明了新款乾汁，可以带给越前尝尝，补下他因为晚睡丢失的长身高的机会。
（群主）菊丸英二：……你可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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