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望至极的时候是会死命抓住救命稻草的。
那力道就如现在抓着我衣角的女人一样,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手颤抖的厉害但丝毫没有放开我的衣角。
“求你了,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了,他不能这样,他还年轻…”
她近乎低三下气的乞求,到最后颤抖的声线也变成了呢喃,抖着身子跪到了地上。
“你不能这么狠心,他不能没有未来…”
我抬眼望向屋内病床上的男生,他低垂着眼,手指不安分的蹭着另一个手掌,也丝毫不敢抬眼去窥探一下近在咫尺的洗手间镜子里倒映的自己。
我的呼吸有些发滞。
我只听见我低声保证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
但这么严重的烧伤是不可能百分百痊愈的。
爆炸的一瞬间他挡在了勃艮教授身前,只身直面爆炸源,导致80%的身体二级烧伤。
他的母亲此时低声下气的跪在地上求我拯救他的未来。
我的身子也有些无力,还是把女人拉了起来,再三保证我会请美国最好的烧伤科专家来治疗。
我全身发冷,踱到了对面,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推门进了病房。
女生静静的坐在床上,她扭头看着落地窗,双眼涣散。她听到声音才回头和我对视,硬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其实我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她故作轻松的微笑,“半个胳膊而已,配个机械臂多酷。”
当时她处在一堆试管中间,其中还有实验用的铁片,爆炸掀起的热浪刮起了铁片削下了她半个胳膊,为了防止感染只能截肢。
但我没有回应她的话,只低声回了句所有费用我来承担之后才快步走出病房。
我靠着墙喘气,一股抑制不住的巨大悲伤席卷而来,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淹没。
我颤抖的拿出手机,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不然我会疯的。
我调出通讯录,蒙头给第一个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几乎是秒接,听到对面人的声音后我焦躁不安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而后是兜不住的委屈。
我“我好难受。”
我“泰亨啊,我真的 好难受。”
听到对面的声音已然染上哭腔,金泰亨稍微慌乱了一下。
金泰亨“那我们回来好不好?我给你订机票,我去接你。”
他只能尽力哄着她,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阵脚。
他知道女孩子容易共情,毕竟小时候他摔伤的时候哭的最凶的是她。
他足足听我哭了十分钟,期间也只敢低声安慰,直到听我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才沉默片刻后开口。
金泰亨“玧熙,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是你必须经历的。”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发颤,平复好情绪后才仔细听着金泰亨的话。
金泰亨“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公平。”
金泰亨站在落地窗前,得体的西装把他的身材很好的衬托了出来,他举着手机,低眸看向楼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夜幕巨大。
我“责任被推到了勃艮教授身上。”
我压着哭腔开口,通红的双眼盯着病房口。
透过那一方玻璃,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心跳检测仪上的线条起伏,依旧是那么微弱,让人感觉下一瞬就要归平。
我“但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他年龄大了,分不清溶液的味道,只按照位置加了进去,但是…”
我“我不想帮这个忙了,泰亨。”
金泰亨捏紧了手机,他垂目紧盯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半晌后还是出声。
金泰亨“不早了,玧熙,回家吧。”
我“…好。”
我们心照不宣的避开了最关键的节点。
甄楠楠目前还在田柾国的庇护下,我不可能凭借一己私欲而把甄楠楠扯出来,那会牵扯出田柾国,包括后方的田氏。
这件事本来跟我没有关系,我是接受了田柾国的委托过来帮忙平定事件的,属于田柾国方。
如果我站在对立面指责甄楠楠,那无异于打了田柾国的脸,包括田氏和闵氏。
即使在异国他乡,我也需要顾及家族的颜面。
但我可以等。
我可以等大结局,然后把甄楠楠压过来担责。
我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成为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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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