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眼皮微微一动，人影幢幢，有人欢喜地叫：

“淑妃娘娘醒了。”

终于醒了么？甄嬛看到玄凌焦虑而疲惫的脸，槿汐哭得如核桃一般的眼，乌压压的人守候在床边。空气里有未曾散去的血腥气，腹中的空虚逼得她喑哑出声，

淑妃“皇上，孩子还在么？”

玄凌的面孔焦灼而失神，他尚未答话，德妃已悄悄背转身去拭泪。甄嬛愈加惊恐，声色凄厉，

淑妃“皇上，孩子呢？”

涟漪痛苦地垂下脸去，低声道：

萧皇贵妃“淑妃孩子还会有的。”

皇后穿着真红金罗大袖宫装，在她榻边坐下，她抚一抚甄嬛的肩膀，

宜修“淑妃，你要节哀。以后也不要贪杯再误事，你晓得皇上为了你这次小产有多伤心？你昏睡了两日皇上就陪着你两日。”

皇后好言劝慰道：

宜修“皇上的眼睛都凹下去了，赶紧回仪元殿歇息吧。”

玄凌略点一点头，

皇帝玄凌“皇后费心了，朕再陪陪淑妃。”

这是温实初大惊失色道:

“皇上，微臣不敢妄言，娘娘的腹部的确有遭重击的迹象，太医院太医皆可查证。而且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向健康，皇上也经常听见孩子胎动，若非遭受重击，孩子怎会滑胎？”

玄凌一语不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山雨欲来前阴沉的天色。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身后，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

皇帝玄凌“是谁？当时是谁陪在淑妃身边？”

槿汐忙跪下道：

槿汐“奴婢离开去请太医前，是皇后陪在淑妃娘娘身边，至于后来奴婢回来时，已有许多人在娘娘身边。”

德妃面色青白交加，十分不安，

冯若昭“臣妾本没有喝醉，想找胧月一同回宫，谁知胧月竟站在淑妃殿外发呆，臣妾想去带她走，恰巧皇后出来找人帮忙，说淑妃痛晕过去了。”

玄凌沉着脸，又问一遍，

皇帝玄凌“那么当时谁在淑妃身边？”

德妃一怔，不假思索道:

冯若昭“臣妾看见时只有皇后。”

皇帝玄凌“槿汐离开后到你看到皇后时应该时隔不久，都只有皇后一人么？”

玄凌口中问询，目光却在皇后面上阴晴不定地逡巡。

宜修“的确只有臣妾。”

皇后面容沉静如常，朗声道：

宜修“那又如何？臣妾也不知淑妃为何会捶伤自己失去孩子。”

德妃稍稍思量，不觉疑云顿生，

冯若昭“可当时皇后您明明告诉臣妾，淑妃已经痛晕过去，她又怎会再捶击自己腹部？”

皇后亦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玄凌的目光如剑，并不肯从她面上撤去，皇后只得坦然道：

宜修“臣妾当时只有留下照拂淑妃，但无论如何，若此事涉及臣妾，都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

皇帝玄凌“皇后辛苦。”

玄凌淡淡道，

皇帝玄凌“只是皇后为何不叫人一同照顾淑妃？”

皇后一怔，

宜修“淑妃痛得拉住臣妾的手连连呼痛，臣妾实在无法分身。”

皇帝玄凌“是么？”

玄凌问，

皇帝玄凌“淑妃只是痛得拉住皇后的手，并不曾掩住皇后的口。”

皇后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紫金凤冠晶光闪耀，越发照得她面如白纸，

宜修“皇上是怀疑臣妾？”

皇帝玄凌“朕不想怀疑皇后。可是皇后能告诉朕么，是谁捶落了淑妃腹中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