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涟漪见玄凌当众发作，第一次这样不顾自己的面子，甚是委屈，忙不迭跪下行礼道：

萧皇贵妃“皇上息怒，是臣妾的不是。”

众人立时呼啦啦陪着跪了一地。甄嬛不再和乔采女怄气，忙也跟随着跪在了地上。

玄凌有些薄醉，华妃忙扶住了他的身体，道：

年世兰“皇上小心。”

玄凌甩开她的手，斥责涟漪道：

皇帝玄凌“你可知道你不是在何处？后宫女子口角相争都不能平，岂非无能？”

涟漪甚少见玄凌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身子轻轻颤抖，倔强的不在说话。乔采女知此祸本是源自甄嬛与她的争执，吓得连哭也不敢哭了。

众人连连请罪，玄凌置之不理，道：

皇帝玄凌“莞贵嫔甄氏御前失仪，出言无状，罚俸一年，皇贵妃身居高位，处事不公、只顾息事宁人，送往水绿南薰殿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外出。”

敬妃大着胆子为涟漪求情：

冯若昭“皇上可否……”

然而话未说完，已被华妃截下：

年世兰“皇上的旨意已下，你也敢反驳吗！”

敬妃一凛，无奈看涟漪一眼，深深低下了头。这皇上今日是怎么了，往日就是皇贵妃错了，也不舍得罚一下，今日如此反常。

华妃的笑志得意满，分外撩人，她轻声道：乔采女受委屈了……

玄凌会意，笑容瞬间浮现在他原本不耐的脸上，温和道：

皇帝玄凌“就晋乔氏为从七品选侍吧。”

玄凌使一眼色，苏培盛趋前道：

苏培盛“娘娘请吧，奴才会打点人送娘娘去的。”

涟漪委屈且倔强，什么话都没说，起来转身就离开了。

没有人敢为涟漪求情，敬妃也受责，谁还敢多说一句。这一仗的局面，众人眼中的皇贵妃分明已是失宠了。

华妃微笑：

年世兰“臣妾恭送皇贵妃娘娘。”

乔采女，不，如今已是乔选侍了，她早已破涕转笑，尽是得意之态。

日子忽忽过去了十余日，天也要凉下来了。涟漪每天总是在窗前独坐上一两个时辰，远远眺望翻月湖沿岸密集琳琅的宫殿，眺望水绿南薰殿偏殿里的玄凌，他可还顺心么？

这是苏培盛走了进来，劝解道：

苏培盛“皇上正是担心娘娘首当其冲身受其害才要娘娘避开这阵子，娘娘安心要紧。”

涟漪颔首，心中惟愿玄凌能顺遂平安。

玄凌和后妃离开后，太平行宫重又沉寂了下来。涟漪从未在这样的季节静心观赏这座华美的皇家园林。原来一度喧嚣过后，它也是寂寞的。

远离京城和后宫的日子，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但尽管如此，京中前朝的消息，还是有一星半点秘密地借由小尤传到涟漪的耳里。有时是欣喜，有时是焦急，更多的是担忧和关切。

枫叶红了，菊花开了，大雁南飞了。渐渐秋风也变得冷冽，肃杀之意独浓。待到霜落时，转眼两个多月已经过去了。期间最大的喜事，便是嫂嫂在萧府生下了长女，和生长子萧安时一样平安，涟漪亦可放心不少。

那一日夜深，涟漪坐在窗下对着烛火翻看史书。

书籍发黄的纸页间有墨迹的清香，一字一句皆是前人的事，借隐没在此间了。史书大多是男人的历史，且不说春秋战国南北对峙的乱世时兄弟睨墙、父子成仇，单在治世，就有汉景帝的七国之乱，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诸子夺位、宋太宗的斧声烛影。一部史书，皆是刀光剑影、血泪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