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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

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刚上任不久,就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特别是一个叫行仁的交警,名字滑稽不说,简直气煞我也!

但,不得不提的是,现在只要有空,

我就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一)

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路边的醉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我驶过,心想这又是谁家的父亲,谁家的丈夫和谁家的儿子。

到八点多的时候,忙忙碌碌的人们横冲直撞,仗着车辆礼让行人这个新出的规矩就为所欲为。

我开着新车,心情却不算愉悦。

“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啊。”后座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一手撑住下巴笑看着前视镜,我的目光正巧通过视镜与他撞上。

“嗯。”我不多话。

十分钟以前,我刚在车上调和了一对吵架的情侣,心情正不爽,想着快点接下一单。哪料开到正阳街路口就被一个交警给拦下了。

我很恼火地摇下窗,看他慢慢踱过来,然后就朝他大喊:“我又没犯错,你做爪子要拦我啊!”

那个交警平和地说:“我打车。”

“哈?”我纳闷儿了,问他自己没警车吗,他说上周自己车借同事开了以后被追尾还在抢修,这一周左右他都没法驾车巡逻,所以要准时到下个路段的话,只能打的了。

不过我仍是不爽,打车就好好打呗,干嘛一个人站到路中央拦车上啊,吓死个人。

哪让顾客就是上帝,我还是笑着应了“好”。

于是他就上了车,而且话贼多,嫩得我很个冒火又不敢发。

一路上大多都是他在自言自语,我偶尔非答不可的时候,才说那么一两句。

(二)

快下车的时候,我倒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话痨终于下车了。

那人下车以后扯了扯自己亮绿的交警服,关了车门以后,又走过来把住副座的车门开了坐下。

“你,干啥?”我目视他坐下以后,他歪头朝我一笑:“打车啊。”

我诧异地看他,这才发觉跟我说了那么多话的交警竟和我一般大,约莫二十多岁,嘴角总是挂着笑,却散出痞痞的感觉,这人的模样若不是戴着帽儿穿着绿,很难让人信服他是一个交警。

“你不是到了吗?”我继续问。

“到是到了,但我还没巡逻鸭。”他笑着扶正了帽子,“所以这一周的巡逻就拜托你啦,晚上还有两班,具体时间我们加个微信发你,当然咯,money肯定不会少的。放心啦!”

这一段话我硬是想拒绝都找不到理儿,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最近开张都不顺,现在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滴!”

您已经添加了正阳最帅小交交,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三)

“晚上八点和十点准时到正阳巡逻,拜托你啦!”

回到家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我看了这条消息,回了一个ok,怕这条大单溜了,赶忙拿了橱柜的面包就出门。

到达正阳以后,远远地见他跑过来,带着笑坐上我的副驾。

(四)

“对了对了,”他说,“我叫行仁,你叫什么啊?”

什么鬼名字,叫行人算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好巡你的逻去。”

“好歹我也是警察,你这态度也太不和善了趴。”

我白了他一眼,真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居然白了警察一眼。

“管你什么身份,在我这儿都一样。”

“嗷.....在你这儿都一样啊?”

尽管我冷淡至此,他仍是话痨不减半点,我耳朵都快爆了他也不得收敛。

算了忍忍吧,哪叫他是警察,是我惹不起的主儿呢。

(五)

生活对我来说大概就这样了。

高考落榜,只能混个出租车司机,也许以后会遇到个喜欢的人,能成的话就将将就就过日子,生个孩子过好后半生。

我只是没想到的是,从来都是在外面刚硬的我,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得放肆,哭得不想面对现实。

(六)

跟他熟络起来以后,就常常没事到这地儿停下车跟他聊天。

“今天生意啷个样哦?”他扒在车窗上笑着问。

“不还是那样,有人没人的地儿,难得赚钱。”我拍拍方向盘,语气仍是平淡。

“嘿嘿。”他笑了。

“笑啥?”

“你恼的样子好乖。”

“谁恼,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朝他摆摆手,“好了好了上午就开了一个张,现在要加紧去找人了。”

“诶!”他抓住我右边副驾半敞的车窗边沿,“你,很喜欢钱吗?”

这话问的……我拉了手刹,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答。

我不拜金,但没有金我就活不下去。

生活压上我,催促我找钱给它,是个人都不想任劳任怨给它办事,所以我也像咸鱼那样扑腾了几下,去年子去考个啥技校结果都没考上,那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我低头看看自己那双焦黄的手,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但我缺钱。”

那日我们说了很多,兴头上,我甚至打发走了一个小客户。

怎么说,算是找到个可以倾诉生活的苦的人了,心头的压抑在那天儿释放出来,眼泪呢就自顾自地掉。

说起还真是丢脸,谁没个痛苦的回忆,我还正在受着,就忍不住哭?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不好,还给我递纸,让我哭大声点。

但是我破涕为笑:“哪有那么多时间够我折腾。”

我重新跑到那个打不到车要走的顾客面前笑脸相迎。

“你好,我出租车,刚才你说要去哪儿,我没听清,实在不好意思啊!”

(七)

回到家以后,我的心里除了以往的疲累,满是他的那句话。

“那你别做了,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啊,咱交警工资不少咧!”

可真的奇妙,我不觉得多恶心的一句,甚至稀里糊涂就答了声“嗯”。

洗漱完了以后我打开手机,看到对他的备注笑出声。

在这个夜里,窗外的天儿墨蓝的一片,又有多少欢喜或者忧愁的人们凭栏而望呢。

我算是幸运的那一类人。

手机还在闪着光,我伏在桌上打盹儿,睡不了多久就要出门开早班。

一片白屏上密密麻麻的客户,唯有置顶是他,备注:有点感觉的人。

(八)

所谓天灾人祸,来了怎么躲都躲不过。

我以前从来不信,直到亲眼看见的时候……现在我喜欢上了满天星,那是他最爱的花儿,也是那日我见过的,最后的绚烂。

(九)

他的车调回来以后,就少搭我的车了。

相识一年半载以后,我生日的那天,他拿了一把小花束,看不清是什么。

他笑着跑向我车这边。

我自然是要下车迎他。

但他跑到一半,我车门开到一半,他就接到个电话。

我眼见着他的脸从高兴慢慢阴沉下来,嘴型仿佛说了声“好的,我马上来”?

也许是心有灵犀,我慢慢关上车门,我想他应该有事半了,果然,他朝我挥挥那只没拿花儿的手,喊着:“覃儿!我一会就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好。”我答。

我等你回来,一直在等你回来。

(十)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我再开到这个正阳街的时候没见着他。

我很纳闷,这时候不应该是他值班吗?他从来不迟到。

停下站路边等过一会,正要离开,我就看见一辆奔驰擦过我的车边儿飞驰过去,后面紧跟着一辆咿呀叫唤的警车。

警车上的那人不就是他吗?

我赶忙上车松了手刹,追上去,但是始终赶不上他们,保持了将近六七米的距离。

很快在驶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那辆奔驰似乎有意而为,猛地刹车,他来不及停下。

我就看着他那么……撞上去,然后被前面的车后退碾过,再往前……我仿佛是愣了,好久……大概他身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我开了一半车门就冲上去……打电话的人,小声议论的人,好吵……吵死了……我挤到最前……他,好多血,我,我看见……破烂的警车边上就是一把花……

满天星……紫红色的,好美,好美……

(十一)

弥留之际,我听见后辈在我耳边的啜泣,聒噪,同那天的人们一样。

“覃儿,我回来了。”

突然,我听见了明明白白的这么一声。

于是 我慢慢撑开眼,他们见了欣喜若狂地扑上来围住我,七嘴八舌地闹。

恍恍惚惚之间,我看见他仿佛就站在他们背后,很高,很温暖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已经不能动弹很久的我竟然慢慢把手抬到半空,直直指向他们后面。

他们转过头看,什么也没见着。

那当然,因为他是我的人,是不一样的啊。

(十二)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头笑。

“你终于来了,我的满天星呢。”

小郎说:紫色满天星的花语是思念,表达着思念的情谊。还代表着思恋,关怀,真爱,喜悦,纯洁,守望爱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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