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木棉花(五)

“月亮坠入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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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我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并没有向下沉却是有满满的窒息感，海的颜色不再清澈碧蓝，而是病态的黑色，我的心脏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钝痛，耳边永远会回荡着某个男人的惨叫声。

我一身腻汗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呼吸着氧气，平复下心情看向窗外，木棉花依旧。

今天原本会成为同样平淡的一天，母亲依旧不会回到这个令她厌恶的家，甚至宁愿住在郊外的别墅也不会来看我一眼，而我也依旧会和金泰亨度过一小段温馨的时光。

只是一切突然就变了。

我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金泰亨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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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病患金泰亨的家属吗？”

江祁欢“我是！”

我很着急，现在也顾不上这些细节问题，只是想看看金泰亨是否安好。

“患者太过劳累，在路上直接晕倒了。”

江祁欢“很劳累吗？”

医生点了点头，我突然就沉默下来。联系起之前金泰亨说自己工作不多的表情，现在我是一点都不相信了。

母亲的案子很多，少不了用到他这个秘书的地方，想来大概是为了陪我，特意熬夜加班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也怪不得他会直接累晕在路上。

“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可以走了。”

江祁欢“嗯，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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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悠悠转醒的时候，我正在打开保温饭盒。

金泰亨“阿梨……”

我一怔，拿着饭盒盖子的手微微颤抖。金泰亨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喊出了什么，我便抿抿唇瓣，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从小，只有我的父亲会喊我的小名。

金泰亨，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江祁欢“你醒了。”

金泰亨揉了揉自己的头，强撑着坐了起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文件。

我一急，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江祁欢“医生说你太累了，竟然直接晕倒了，以后要注意休息。”

金泰亨“好，那你帮我把那个文件签个名好吗？就签你的名字也行的。”

我犹豫了一下但没有怀疑金泰亨的专业素养，看也没看就把那份文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末了，还把带来的皮蛋瘦肉粥盛了一碗递给他。

顿了一下，我又说道。

江祁欢“没必要为了陪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先承担好。”

金泰亨微愣，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无奈宠溺。

金泰亨“毕竟是老板拜托我的。”

江祁欢“我母亲？”

金泰亨点点头，没有接过那碗粥的打算。

金泰亨“你就不能照顾我一次？”

他微微撅起嘴，刚刚睡醒的声线像只可爱的小奶猫，异常撩拨我的心脏，我干咳了两声。

江祁欢“……那就一次吧。”

我一勺一勺地舀起粥送到他嘴里，金泰亨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享受。

江祁欢“医生电话怎么打到我这里来了？”

金泰亨“我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舀着粥的手忍不住一颤，勺子落到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抽出纸巾将勺柄擦干净试图掩饰我的慌张。

金泰亨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的笑容让我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江祁欢“我要上课，有时候会接不到，要不……你还是换了吧。”

我承认，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是百般不情愿的。

金泰亨“不用，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好整以暇地微微歪头似乎在欣赏我的窘态，我干咳了两声，佯怒地把碗递给他。

江祁欢“嘁，你自己吃吧，我走了。”

金泰亨愣了一下，舔舔嘴唇犹豫着，在我起身的时候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他仰视着我，亮晶晶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期待和紧张。

金泰亨“江祁欢，你愿不愿意……”

我听到我的心脏跳动的飞快，甚至不敢挪动一丝一毫就怕听不清他的下句话，然而，他停住了。

如果他说出来，那我一定会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金泰亨“没事了，再见。”

那一刻我估计自己要抓狂了。

江祁欢“你说完啊。”

我执拗的看着金泰亨，他却不为所动，装作看不见我的气急败坏，一脸淡然的转过了头，轻轻舀起一勺粥，盯着里面泛起的泡泡，吹了一下。

金泰亨“就当是我发神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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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金泰亨就是不愿意说出一句喜欢，为什么就是闭口不提过去的事。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来人念出了我的名字我才如梦初醒，茫然的回过头看去，不仅是诧异，更多的是不屑。

江祁欢“原来您还有空回来。”

“你的语气不好，好歹我也是你母亲。”

我没有回复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边捧着一本杂志，静下心来却是什么都看不进去。

“你还发烧么？”

我不由得被气笑了，猛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人，眼睛里是凛冽的光。

江祁欢“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您的关心来的真早。”

听见我的话，她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把手里的公文包扔到沙发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耐下性子。

“我太忙了。”

江祁欢“嗤……”

我像浑身包围了无形的刺，无论说什么都锋芒毕露。

今天的母亲很奇怪，无论是我怎么样的嘲讽她都硬生生的受了，我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的不安开始漫溢。

似乎我所有的生活，都是从这个平静的夜晚开始翻天覆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