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事险恶

阿九随暗水漂到黎国已经三天了，天空阴沉着，偶尔飘下淅淅沥沥的雨水。此时，深秋的水已经泛着丝丝点点的凉意，岸上很难找到盛开的花朵，没有花就意味着没有食物，阿九摸摸肚子，苦恼得揪了揪头发，沿着小道，往城镇中走去。

“姑娘，饿了吧，我看你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快吃块饼子。”一位长相温和善良的大娘拍拍阿九的肩，递给她一块面饼。

阿九闻言摆摆手，她是非常饿，但是体质特殊，只能食花饮露。若是自家荷草姐姐烹制的食物，倒是可以吃，其余的食物吃了不但腹痛难忍，还要全部吐清。

“别和大娘客气，一块面饼而已，值不了几个钱。”那位大娘一边说着，一边硬是将饼子塞进阿九的手中。

阿九无奈，接到饼子，道声谢，在大娘热切的目光中，揪下小小的一块放进嘴里。对阿九来说，真真是一股难言的味道，阿九不好当面吐出，只得闭紧嘴巴，假装细嚼慢咽。

大娘见阿九饿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狼吞虎咽，低下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这个时间，阿九急忙微微侧身吐出面饼，用脚踩住，然后端正姿态。

片刻后，大娘抬起头来，问道：“姑娘怎么一个人来偃城？”

听到大娘的问话，阿九答道：“我是来找我姐姐。”

“原来如此，我叫春婶，在城中做帮工，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春婶我在城中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呢。”春婶笑呵呵地说。

阿九有些奇怪她的热情，但还是乖巧地回道：“我姐姐叫阿诺。”

“是不是长得非常漂亮。”春婶热情地说。

阿九对美的概念很模糊，她觉得自己的姐姐们皆是十分漂亮的，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姬姐姐，最丑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位春婶。看看这位春婶，阿九抿嘴笑笑，回道：“应当是漂亮的。”

春婶见她笑，以为是自己说话投机，暗暗得意，看来应该是个好骗的姑娘。于是高兴地说：“巧了，这偃城中名叫阿诺的美人，我还真认识一位。这样吧，姑娘，你要是放心春婶，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姐姐。”

阿九点头谢谢，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阿诺姐姐，总归见一面确认一下也是好的，这位春婶看着面善，说话热情，应该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看姑娘你是一个人出来，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出门怎么不带几个人保护？”春婶边走边问。

阿九心想，自己偷偷跑出来，姑姑从不责罚人，倒也不担心。可是姐姐们若是知道她偷跑出来，估计得念叨她几天几夜。

出来前，她哄走了美姬姐姐炼制的许多丹药，又哄璇玑姐姐给她制造一个机关匣，虽然很想让荷草姐姐做些吃食带上，但是自己是用浮沉珠随暗水漂流，不知要漂多久，所以吃食带了也没用。

阿九不善说谎，垂下眼帘，心虚地低声道：“家中遭难，只剩我一人，所以前来投奔姐姐。”

春婶听完，内心更加窃喜，这姑娘她两天前就注意了，衣着十分朴素，可见并非富裕人家，长得俏丽，人又单纯。若不是这几天下雨，她又走人少的小道，就她这容貌，估计早被拐走，哪里让自己捡个大便宜。

春婶以为她是难过，忍住内心的喜悦，忙安慰道：“姑娘也别难过，说不定我认识的人就是你姐姐，这样你也就有了依靠。”

阿九想说自己何时难过了，不应该是喜悦吗？但是一想自己的说辞，不敢再说，于是阿九跟着这位慈善热心的春婶走向偃城。

临近城门口时，春婶叮嘱道：“咱们偃城规矩多，你是第一次来，待会你别说话，春婶说。”

阿九想想自己初来乍到，确实不知这城中规矩，于是点点头。

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开始盘问阿九，阿九望向春婶，春婶立刻说道：“官爷，这是我闺女，这次跟我进城来见见她姐姐。”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石刻，递给其中一位守城士兵。

那士兵摸摸手中的石刻，收进衣袖，让旁边的士兵放行。

阿九很想说，我不是这位大娘的闺女，但是想想这位大娘的叮嘱，便没有吭声。春婶塞石刻的动作虽然做得隐秘，但阿九其实是看见的，心想这城中果然规矩多。

阿九一路随着春婶来到街中，七转八拐，来到一个巷子的小门前。春婶用三长两短的敲门方式敲门，小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张满脸褶子的脸，扫了一眼阿九，笑着对春婶说：“春婶，好久没来了，这姑娘是？”

“她家里遭难，孤身一人，来投奔她姐姐阿诺，是个善良的人，给她饼子也不吃。”春婶接着说道：“我记得府中不是有叫阿诺的吗？所以带她来。”

“是有，姑娘，你跟我进来吧。”那人打开门，示意阿九进去。

春婶见阿九有些迟疑，连着说道：“没事，这位是福叔，是府中的管家。你进去找你姐姐吧，我还有事，耽误不得，就先走了。”

“谢谢春婶。”阿九见春婶说走就走，连忙表示感谢。

“谢什么，顺手帮忙，你快进去吧。”春婶心想，真要说谢谢，我还得谢谢你，你可值五十两呢。

阿九点点头，随着福叔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