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试探身份

距离锦觅身归混沌似乎已过了十年之久。

这十年来，旭凤找遍了六界的每一片土地，他去过北国的冰峰，踏足过炎热的沙漠，也曾在人间徘徊，走过圣女和熠王的回忆，一遍一遍的重温，一遍一遍的追忆，日日对着锦觅曾经画下的画像，体会这蚀骨的思念。

旭凤的脸上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发意气，曾经骄傲的面庞上也布满了风霜，胡子拉碴他也无意修理，多年来的寻找使他有些失去了目标和信心，他也时常琢磨着，是否他找错了地方，锦觅若能重生，会在哪儿？

昨夜月下仙人深夜找到他和他严明此事，虽说他与兄长已将话说开，曾经的前尘往事他也已不甚计较，他只想与锦觅长相厮守，可兄长那样的心机，若是他比自己先知道了些什么……旭凤心中没有把握，是否兄长会将锦觅还给自己。所以他今日，一定得来九霄云殿将此事弄清楚。

“旭凤，多年未见，今日怎有空来我这九霄云殿上。”

润玉信步而来，一身素净的月华锦上银线密纹的龙纹，冕冠上的流苏彰显着身份，已为天帝的威严，却在言语上一贯的温润如玉，笑意吟吟的开口，不疑有他。

“叔父今日也在，叔父多年来对本座避而不见，我还以为叔父不会再踏足这九霄云殿。”

锦觅跟在润玉的身后，进了九霄云殿，这九霄云殿十分大而巍峨，殿中有二人在等候，一人一身红衣，拿着一个大权杖，另一人一身黑衣，丹凤眼，虽然面上饱经风霜，可见到她的那一刻，眼睛里突然破碎出了一道光芒，泪水似乎就要落下，并未理会润玉，只一把扯着她唤道:

“锦觅……”

一旁的丹朱也大吃一惊，润玉身后的这人和锦觅无二的面孔，可不就是锦觅？

锦觅被二人围着看打量了一圈，心中一阵发毛，挣脱了旭凤的手道:

“魔尊是否认错人了，我，我不是水神，我也从未见过你。”

“小锦觅你不认得老夫了？我是狐狸仙啊，你以前常来我的姻缘府玩儿，帮我捋红线的。”

锦觅往润玉身后躲了躲，润玉神色如常，不动声色的将锦觅互在身后道:

“叔父怕是误会了，这并非锦觅，只是洞庭君府上的小仙娥，送上天宫来侍候的。”

谈话间，邝露已带着长芳主前来，长芳主看到了锦觅为吓了一跳，但这个锦觅身上缺并无半点花界的气息，花界也并未感应到锦觅复生，她又细细探了她的真身，是一株水草。

润玉又道:

“我知旭凤和叔父大概是误会了，故而特意请长芳主前来，锦觅从小长在花界，若是锦觅，长芳主定能一眼认出，如此，还请长芳主做个裁决。”

长芳主看着旭凤脸上失神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

“不是锦觅，这位仙子的真身乃是一颗水草。”

旭凤的喉咙动了动，眸光暗了下来，短短一瞬，无数种情绪在心中炸开，多年来的寻而未见，一朝相见，却被人告知并非使他，旭凤虽然也知道长芳主所言非虚，可眼前这个人，这双纯净的眼睛，分明和当年的小葡萄一模一样，旭凤稳了稳心神，质问道:

“兄长在璇玑宫内，找了这么个仙娥，还起名锦觅，不知兄长意欲何为啊。”

润玉心中料到旭凤有此言，不紧不慢道:

“这偌大天宫，长夜漫漫，一个人实在难挨，本座的义弟体谅本座终日孤寂，特意点化了一只容貌极似锦觅的水草，入璇玑宫陪伴，不过是心中有个慰藉罢了。不想却引得众人误会了。”

只是个慰籍……锦觅听润玉此言，心中刺痛蔓延开来，原来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他对她所有的好，本不属于她，都是属于另一个的罢了。

润玉此言滴水不漏，旭凤心中知他怕是想好的说辞，此事看似毫无破绽却又十分古怪，天上地下真有这样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人儿吗？

旭凤计从心来，一计业火冲锦觅打去。

在场众人皆大惊，锦觅在润玉身后不远处，直直的看着业火打来，竟来不及躲闪，生生受了这一掌，这业火只一成功力，怎奈锦觅灵力低微，一时之间锦觅吐出一口血来，邝露立刻将她扶住，用灵力替她疗伤。

润玉的手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却仍然不动声色，只淡淡道:

“先魔尊多年来未寻到水神，怎么，竟拿我璇玑宫的仙娥出气吗？”

旭凤此举无非是想试探，试探锦觅，更是试探润玉，若他十分在意这仙娥，八成这人便是锦觅，可润玉却并不紧张她，这倒让旭凤有些看不清了，只道:

“只是想和道友切磋一番，看看灵力功法是否与故人相同，不想道友修行不高，未能躲避，是旭凤的错，回头定献上千年灵力赔罪。”

锦觅声音恨恨道:“不用你好心。”

旭凤看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当年锦觅憎恨穷奇的眼神，心中想着事后再去赔罪。又对润玉道:

“多年未回天宫看过，我也未寻得锦觅，不知栖梧宫是否还在，当年兄长削我天籍，世事已过，沧海桑田，我已卸去魔尊之位，不知我还可否回栖梧宫小住？”

润玉闻言道:“栖梧宫还是原样，你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住。”

当年他写下罪己诏，前尘往事皆一笔勾销，旭凤终究是他的弟弟，润玉心中……也是无意计较，只盼一切能回到正轨。

与月下仙人和长芳主又寒暄了几句，众人皆退下了。润玉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想看看锦觅的伤势，锦觅却一把推开润玉，眼睛里一片冰冷，却含着泪光，一人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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