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去1

“哐哐哐”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她的思绪，南柯揉了揉眼睛，拿出了书本装作正在学习的模样。听着脚步声的逼近，南柯用余光看了一眼，原来是爸爸回来了。

“爸，回来了，叔叫你去喝酒，你赶紧去吧昂，等妈回来我告诉她。”南柯翻着手里的书，平静地说。

“你妈妈呢？去哪了？”

“哦，妈妈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你快去吧！”

爸爸点点头，放下手提包就出门了。南柯继续拿起易梦的杂志读了起来。一遍遍的重复，直到妈妈回家，她才开始写作业。

“你爸呢？”

“爸爸去叔叔那了，放心吧妈妈，我没告诉她你去上班的事。不过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了？”

“昂……今天工作的比较累，回家的路上走的慢！”妈妈转过身说道。

“好吧好吧”。

南柯没有多想就准备开始写作业了，过了一会妈妈让南柯去吃饭，只是简简单单的粥，妈妈说身体不舒服就早早的睡了，因为南妈妈经常胃疼，南柯安顿着妈妈吃完胃药就让妈妈早早休息了。

而今天的这一如平静的日子却是南柯后半生的追求与怀念了，一切将很快逝去，她所拥有的一切也将成为幻影。多年后的南柯宁愿回到这样安逸的生活，宁愿就这样一直遥望着易梦，只是一只单纯的仰望着，没有那么热烈和追寻。

“哐哐哐…….”

深夜中，又是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听着隔壁屋里的妈妈没有动静，南柯还以为妈妈还在熟睡，南柯便悄悄的出去开门。果不其然是醉醺醺的爸爸，将爸爸扶进屋里，本想回去睡觉突然听见爸爸在喊妈妈的名字，越来越大地声音，南柯瞬间清醒起来，急切地冲到妈妈的卧室，看着爸爸惊愕的眼神和慌乱，南柯突然意识到什么，双腿不听使唤的发软，缓缓迈着承重的步伐，走到床前，发现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点的血色，南柯艰难地张开嘴巴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小柯，怎么突然……医生明明说还有几年时间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接着就是中年男子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

南柯意识到了爸爸的意思，但却是从心里排斥着爸爸话里的言外之意，但只能奔溃的撕着喝醉酒的爸爸说：“你说什么，爸，什么几年？妈妈到底怎么了？”

爸爸抱着怀里已经僵硬的妈妈，平复了语调和情态说：“小柯，爸爸妈妈一直怕你伤心难过没告诉你一些事，其实你妈妈在你初三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是肺癌了，医生说好好化疗，配合治疗，就会有好转的可能。可是化疗了两次以后，你妈妈就放弃了，化疗的过程太痛苦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你妈妈怕你会发现，而且化疗的费用太贵了，一次的化疗就是我和你妈妈两个月的工资，这样下去这个家就真的保不住了啊”。爸爸哽咽地用颤抖的声音开始抽泣。

“所以呢？所以你就不管妈妈吗？钱你们可以告诉我啊，我可以不上学，我出去赚钱啊，为什么要瞒着我？”南柯歇斯底里的吼着，眼睛里弥漫着无数条血丝，狠狠的盯着爸爸。

“当然不是，我当然想救你妈妈，可是你妈妈有多固执你是知道的啊，我说服不了她啊，最后你妈妈的妥协点就是她不去上班了，好好呆在家里调养身体，而且我们当时不告诉你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小柯啊，爸爸妈妈欠你的太多，不能再赔上你的未来啊。”爸爸终于忍不住满腹的痛苦，哭着喊着。

是啊，妈妈虽然答应了爸爸不去上班，可还是会偷偷和小柯商议好偶尔去上几天班，挣点小钱，补贴一下家用，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妈妈去世的帮凶。今天放学妈妈回家以后，她明明看出了妈妈的疲惫和病态，可是却以为只是工作太累，竟然都没有多关心一下妈妈，晚上休息时，更是早早回到自己的卧室，一门心思的看着易梦。每每想到这里，南柯就惭愧到骨子里，她恨不得可以代替妈妈，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妈妈已经走了，才三年时间，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和父母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亲情终于补上了，三年，可是为什么只有三年，拥有过以后失去，原来这么痛苦。

南柯渐渐眼前发黑，眼睛前面，妈妈还在念叨着。

“小柯，快点起床吃饭了，上学迟到了。”

“小柯，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去上班的事，等会下班以后回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酸菜鱼昂”。妈妈的声音渐渐消失，笑脸也渐渐模糊。南柯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南柯已经是在医院了，爸爸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几岁，头发全部花白，脸上的皱纹那么多，原来当年那么俊俏帅气的爸爸已经老了，南柯眼角滚烫的泪水钻进了耳朵，伸手去擦眼泪的时候，惊醒了床边睡着的爸爸。爸爸连忙坐起来，急切的看着南柯：“小柯，你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感觉好点了没？”

“.…….”南柯没有讲话。

“你妈妈明天的葬礼，你就不去了吧，好好休息吧”。

“葬礼？”原来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妈妈真的不要她了，离她而去了。南柯看着眼前的父亲点了点头。爸爸已经很难过了，她不该在给家里添麻烦了，南柯咬了咬牙说，“没事，爸爸，妈妈走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也要好好的，你去买点饭吧，我有些饿了。”

“嗯嗯，好，爸爸去买饭，你在这再睡一会吧”爸爸扯着嘴角笑着，却怎么都止不住眼泪，怕南柯看见，很快地走了出去，走到病房外面的爸爸一屁股坐在走廊里。埋着头崩溃得抽泣着，而此时在倚在病房门口的南柯，看着爸爸，自己也是揪着心的疼，只能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将所有的痛苦收起来，默默地吞下这噬心的痛苦。

第二天就是妈妈的葬礼，虽然答应了爸爸不去，但是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去看妈妈最后一眼，早上爸爸来医院送完早餐以后，南柯装作睡着的样子，爸爸看着小柯睡着以后就去葬礼现场了，小柯也在爸爸出门以后一会，便穿好了衣服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来到了葬礼现场，看着不远处，那相框里黑白的人，依旧那么和蔼慈祥，小柯就再也忍不住了，藏在角落里，无声地崩溃大哭着。直到一直看看妈妈下葬以后，这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医院。

眼看着高考越来越近，南柯也是强制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痛苦绝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得准备着高考，不过从妈妈离开以后，南柯就更加沉默寡言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知道了南柯家里的事，对南柯也一直很是照顾。可是无法改变的过去，却让那个本来就自闭的孩子变的更加生人勿进。南柯爸爸也是更加努力的工作，只是准时上下班，回家以后看到正在桌前学习的小柯，爸爸也不怎么说话了，就只是每天起床的时候将热好的面包牛奶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