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懿相执（百花加更）

弘历静了片刻，只是看着庭中幽幽红梅，吐着暗红色的花蕊，像是溅开了无数血腥的红点子一般。荟蔚悄悄看着皇帝的脸色，只觉得什么也瞧不出来，弘历的神色平静极了，如同秋日里澄净如镜的湖面，犹有暖日的金色余光洒落面上，平添了一分暖调。

琅嬅按了按如懿的手，悄然上前，柔声道：“贵妃的话是急了些，但臣妾心想，这满宫里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都比不上大清的国祚要紧。”

如懿再忍不住道：“皇上，玫贵人的孩子纯属意外，既然孩子一生下来就已经死了，那更不会干系旁人，更不会影响大清的国祚。”

高晞月笑道：“娴妃这话便是说得太轻巧了。皇上正当盛年，以后多的是孩子。孩子是阿哥还是公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聪明齐全，成为对大清有用的人。娴妃如今都未有生育，试想若是受了贱人的祸害，也生下了这样的死胎，娴妃你身为人母，能否接受？到时候便悔之晚矣。”

如懿依旧不训道：“天命庇佑，我是不怕的。贵妃若要担心，便担心自己的孩子吧。”

高晞月眼神一咧，清冷道：“本宫要念及的不仅是自己来日的孩子，还有眼下仪贵人的孩子和日后旁人的孩子。娴妃你为玫贵人求情，是不是敢担保，以后宫中再不会有这样的祸事，还是有了这样的祸事，到时你与玫贵人便一起殉了那孩子，以报大清？”

弘历呵斥道：“好了。站在这儿便这样争执不休，成什么样子？”

高晞月与如懿对视一眼，只得屈膝道：“臣妾冒昧了。”

琅嬅低声道：“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弘历皱了皱眉，虚扶住她的手道：“仪贵人的孩子就请皇后多多看顾。至于玫贵人，就先挪出永和宫，住到宝华殿前头的雨花阁去，让她邻近佛音，好好清净清净心思。”

高晞月犹有不服，道：“皇上，可是她生下了那样的孩子…”

“孩子？”弘历轻轻一嗤，“是否恩准玫贵人自缢且容后计较。朕倒想知道，宫中到底有哪些胆大妄为的人，敢擅自散布流言，混乱人心。朕断断容不得！”

弘历这话说得沉肃，众人闻言皆是一凛。皇帝道：“贵妃，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先跪安吧。”他顿了顿又说：“李玉你扶忞贵人先回储秀宫。”

弘历柔声道：“朕晚些再来看你。”

被点到名的李玉眸里有几分喜意，但很快便逝去。他恭谨地在荟蔚身旁，余光只见她轻轻点头，随后扶着她离开了。

待到他们出去，弘历负手立在庭中，身边再无旁人伺候。他声音极轻：“那夜在这里，见过那个孩子的，只有朕、皇后、娴妃还有王钦吧。”

琅嬅婉声道：“是。其余见过孩子的人，当夜都打发出去了，应该来不及在宫里说些什么。”

弘历长叹一声：“你们都是朕近身的人啊。”

如懿道：“臣妾谨遵皇上吩咐，不敢有一言半语泄露。”

他点点头，又问：“皇后，那日王钦把孩子送去处置，路上不会有人瞧见吧？”

琅嬅的声音极低，足以让身边的人听清楚：“出了永和宫的门就扼死了，一路就是个死胎送进小棺椁封好焚化。这件事，臣妾身边的莲心跟着一块儿去办的，绝不会有差错。”

弘历轻轻“嗯”了一声，慢慢踱出庭院。

—未完—

2020.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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