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两人吃完饭后，家长们依然谈兴正酣，楚怀玉待不下去，说要拉着陈西晚去附近的购物步行街买些军训要用的东西。

四位家长同意了，决定让她俩先撤，结束了直接回家找他们就行。

陈西晚手机没电了，把它留给了父母，在两人“跟好小楚别乱跑”的叮嘱中背着包溜了。

“哎呦，我是真不爱听他们聊那些家国大事，可闷死我了。” 楚怀玉边走边说。

陈西晚笑了笑：“大人们凑在一起不就爱聊这些事儿嘛。”

楚怀玉用手掌在脸边扇了扇风：“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我爸就爱抽烟，说了多少遍也不听，可熏死我了，你没事吧？”

“我还好，对烟味没什么反应。” 陈西晚把书包背到前面打开，掏出一管便携装的香水，给两人都喷了几下。

楚怀玉拿过瓶子一看：“嚯，是香xx的呀，阿姨给你买的？”

“是呀，我当时考上了一中，我妈开心地让我在网上选了一堆东西放到购物车里，然后都给我买了。”

“唉，有钱可真好。” 楚怀玉咋着舌把香水还给她，羡慕道，“不过现在也比你家搬家前差不少吧，我记得你们家以前超级有钱的，虽然现在也越来越好啦。你有没有偶尔怀念以前的时候呢？”

陈西晚摇摇头：“我对这些东西虽然喜欢，但是也不是非要不可，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就买，没钱的话也不强求，没有它们我也能过得好好的。而且我以前没什么朋友，只有黎玥哥哥陪我玩，现在有了你，以后还会有其他朋友，我比那个时候快乐多了。”

“也是，” 楚怀玉点了点头，“你初一时候那叫一个闷，大家想和你搭话你都不接茬，后来还不是本小姐把你从自闭中拯救出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陈西晚笑着说：“好嘞，我这就‘好好的感谢你’。” 说着就去挠她的痒，两人追逐打闹着，笑靥如花，裙裾飞扬，少女轻灵的笑声回荡在步行街上。

买好了东西，楚怀玉先送没有手机的陈西晚到了楼下，看她按了门铃进了单元门才走。

陈西晚提着一袋子东西上了楼，抬头看着自家的大门里走出来接她的人，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黎玥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呀？” 黎玥促狭地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把她迎进了门。

陈西晚边换鞋边说：“哪能呢，想你还来不及呢。”

黎玥闻言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话了？”

“我现在会的可多了，怎么，不喜欢呀？” 陈西晚有样学样地把黎玥打趣她的话还了回去，还附送一个调皮的wink。

黎玥看着一段时间不见越发活泼美丽的少女，摇头笑了笑。

她现在比小时候开朗多了，他很高兴。只要她快乐，他比谁都替她开心。

他们走进客厅，陈父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陈母则不在。

“爸，我妈呢？黎玥哥来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陈西晚随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在她爸旁边。

“阿姨去厨房做饭了。我给你打了电话但是关机了，听叔叔说你手机没电了，我就直接来了。” 黎玥帮陈父解释道，拎起她扔在沙发上的书包和购物袋要往她的卧室送：“你的卧室是这间吧，我帮你把东西放好。”

陈西晚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她说着从黎玥手中抢过书包和购物袋，一溜烟进了卧室。

黎玥怔住了。

“姑娘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女孩子的卧室嘛，可以理解，我都很久没进去了，都是她妈妈帮着她收拾的。” 陈父坐在沙发上嗬嗬笑着说。

黎玥如梦方醒地从她卧室门口走回到沙发边坐下：“是啊，她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小时候跟着我的那个小孩子了。” 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可没少帮她收拾房间，现在她都不让我进了。”

陈父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暑假也一直补课呢，在师大附中怎么样，马上高三了，学习累不累？”

提到学习，黎玥自信一笑：“累倒是不累，不过确实挺忙的，不然早就来看看叔叔阿姨了。学习也没什么太难的，只要努力总会有收获。”

陈父欣慰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优秀，我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就属你最聪明懂事，身上没一点有钱人家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叔叔很喜欢你。”

黎玥展颜一笑：“谢谢叔叔。”

“你父母都还好吧。” 陈父问道。

黎玥顿了一下：“都还好。叔叔的建材公司怎么样了？其实当年你们在京城那个项目，那家截胡的房地产公司，是......” 黎玥咬了咬嘴唇，实在说不出那句“是我姨夫的公司”。

陈父挥挥手潇洒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公司从头开始稳扎稳打地发展，也挺好，当初就不该贸然插足京城贸易市场，吃一堑长一智。而且现在公司发展得也比较平稳，萌萌也上高中了，我和她妈妈也有时间多陪陪她了。以前总是让她自己呆在家里，自己做饭什么的，现在她高中了，尽量不让她在生活琐事上分心。”

黎玥赞同地点点头。

陈西晚收拾好了东西，顺便换了身睡衣出来了。

她走到黎玥身边坐下，抽出一张湿巾擦擦手，抓起果盘里的梨开始啃。

黎玥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今天开始就是高中生了，感觉怎么样？”

陈西晚边啃梨边说：“挺好，一中的同学都不错的样子，而且学校活动也不少，我准备报个舞蹈社，毕竟舞蹈都学了好多年了，我还趁着初三假期学了好几支韩舞，以前在实验中学都没有用武之地。”

陈父的声音悠悠飘来：“多参加课外活动很好，但是最主要的事还是学习，别本末倒置。”

“知道啦。” 陈西晚应和道。

两人又聊了聊近况，直到陈母从厨房端出菜来招呼大家吃饭。

“小玥，快来，你带来这螃蟹真不错，阿姨蒸了一下，特别香。” 陈母端着一盘螃蟹出来，陈西晚和黎玥赶紧起身去帮忙。

几道炒菜端了出来，陈父也给大家盛好了饭，四个人和和美美地坐下吃晚饭。

“今天卡路里都要超标了，我晚上得运动运动了。” 陈西晚边吃边说。

陈母望了望窗外微黯的天空：“今天天儿不错，你可以上阳台蹦跶蹦跶。”

陈西晚的眼睛亮了：“对呀，我可以练一下假期学的舞蹈，说不定最近开学就可以用上了呢。黎玥哥要看看吗？”

黎玥呛了一下，赶紧喝了口水：“好啊。在你家客厅外面的阳台跳？”

陈西晚点点头：“在屋里跳的话得铺上瑜伽垫，不然会吵到楼下的，我懒得铺了，就上阳台跳吧。”

窗外的云层围着落日，笼罩了一层霞光，半明半暗，紫红交织。

吃完饭，陈西晚拉着黎玥上了阳台，陈父陈母则留在餐厅收拾桌子。

陈西晚打开客厅的落地玻璃门，带着黎玥走上阳台，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拿出手机放起了自己最近刚学的一首韩国舞曲，跳了起来。

黎玥靠在玻璃门上，看着在霞光中翩翩起舞的少女，心跳倏忽地乱了节拍。

少年的爱意，是春风中漂浮如烟的柳絮，是细雨中流漓波荡的湖面，百种情思，万般流连，浓烈又决绝，黎玥心底甜蜜与隐痛交织，一时间酸甜咸苦泛滥在心间。

他明知道面前的女孩只是把他当哥哥，自己姨夫家还害得女孩的父母生意受挫，被逼得匆匆卖了房子搬家，刚才闲谈时还看到了陈父头上的白发。这一切都刺痛着他的心。

这是一场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暗恋，黎玥心想，待有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出现，我就该放下这份感情，把你留给你的真命天子。不过在这之前，请让我守护你吧。

夜风凉爽地拂过，一首歌结束，陈西晚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问黎玥自己跳得怎么样。

黎玥看着她微笑着，眼底似有万千霞光，满溢着柔情和眷恋，却转瞬即逝。

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克制，陈西晚险些沦陷在他溺海般黑沉深远的双眼中。

女孩眨了眨眼，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了，黎玥哥？”

黎玥也放柔了声音：“你跳得很好，我一时看入迷了而已，果然从小练舞蹈就是不一样。”

女孩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刚才和黎玥对视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包裹住一样，有一丝溺水般的窒息感，又有失去了什么似的钝痛从心底传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心想，看来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就会感觉不舒服。

黎玥走到阳台边，手臂撑着阳台，望向天边坠落的夕阳。

陈西晚走到他身边，目光勾勒着他沉静俊美的侧脸，片刻后也收回视线望向远方。

暮色四合，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夜风轻轻吹来，携着晚夏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