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落

又是一年惊蛰，奈何桥的彼岸开的很烈，大片大片的。

所谓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曼珠沙华的缘浅，就似彼岸。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奈何桥畔，忘川的水依旧是那个颜色，它迎来了第一个顾客。

她一身白纱，容颜倾城，发后束有白带，那样翩翩似仙，但她的脸上挂着泪，浑身是血：“因知浮生若梦，缘起缘灭，皆为因果，所以奈何桥上，何饮忘川。”说罢，她无一丝犹豫，跳下那谭无味的水。也许，她已经遍体鳞伤了，才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水中，她心中想着，念着，忆着，却无一丝后悔：“宿命的轮回已葬了一生的誓言。当泪水斑驳一地，转角换掉的那段时光，再也遇不到那场古色古香的风花雪月。”……

再是一年惊蛰，醒在床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她。

“然儿师姐，你没事吧？”

我心中一掂：然儿？然儿是谁？我是芊涑然，是麒麟山的小师妹，我的师父是五山主残月，但是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而且我的心好痛，就像有无数只蝼蚁在撕咬一般撕心裂肺的痛，痛到我的嘴里都是苦的，它为什么要痛？为什么而痛？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三山大战 ？秦臻？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啊！她只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出，连那血上都带着忘川的气息。

抹茶一见，急忙扶住她，替她顺着气息，又转头望向那滩血，她心中一咯噔：忘川？她跳了忘川？也好，也不至于叫她死了两次，忘了也好，但愿这次，她别再辜负我这一身修为了。

她看着她，一头白发，她为什么是白发？她望着抹茶：“茶茶，你的头发？”

抹茶一惊：“然儿师姐，你要记住，抹茶的头发是为师姐而白的，但师姐不用回报，师姐活着便是对茶茶最好的回报。”

涑然拉着她的手：“茶茶。”

她又环顾四周：“师父呢？”

抹茶一听这话，心中默想：师傅在大殿上，千万不能让师姐知道他也在。

抹茶笑了笑：“师父正在和大山主商议要事，师父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开心的。”

门外：“阿涑！阿涑！你出来看我一眼！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对不起！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一眼就好！”那个人喊的很大声，将周围的弟子都喊过来了。残月和其他几位山主也来了。

残月首先开话：“秦臻！你害我然儿两次为你而死，你以为她的命是什么！你可倒好，如今又来这琴瑟峰闹什么！我然儿爱你爱到连她最为在意的的麒麟山门规都置之不顾，走了两趟鬼门关，她在琴瑟峰好好的，她做她的冷面姑娘好好的，你非要让她步入红尘，如今又不能全身而退，你秦臻倒好，公然与麒麟山为敌，你以为我残月真的怕了你不成？若不是为然儿着想，我残月不屠你风琅山便枉活这三十五年！你明明知道然儿爱的人是你，你倒好，将玄艾拐去做你的山主夫人，成亲就成亲，还要拉上我麒麟山前去观赏，你面子好大！让我的然儿伤心成那样，你满意了？挑起三山的战争，然儿心善，为你挡了一剑，若不是茶茶花尽毕生修为救了然儿，你秦臻就是有五十个一百个都不够我琴瑟峰弟子杀！我琴瑟峰是做了什么孽？我的大徒儿为了一个男人放下高冷，被折腾的遍体鳞伤，我的二徒儿倒好，直接背叛了她生活了十六年的琴瑟峰，我的三徒儿又法力尽散，我残月的人生，终究还是在她们身上应验了！你现在还来做什么？滚！给我滚出麒麟山！”现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世人都知残月话不过十字，与芊涑然刚来琴瑟峰的性格相似，也许只有遇到她的事，残月才这样手足无措吧，涑然听着这些话，心又开始痛，她不顾抹茶的阻拦，硬是走出了冷然居，看着那些人和心碎的残月，她走到残月身边：“师父，然儿没事，师父不要担忧”

残月看见他的然儿没事，脸上多了几分笑颜：“然儿，为师告诉过你，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为师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让你不要重蹈师父的覆辙，可是你看，如今你都这样了，你叫师父怎么放得下心？”

她看着师父，眶中泪光点点，她的师父，她早已把她当成了她的娘亲……

“我虽不知你为何叫我阿涑，但是我很不喜欢这两个字，还有，我芊涑然的性格世人皆知，出去！”她拔剑出鞘，对他以剑相向。

秦臻是惊讶的，为什么？她明明那样爱他:“阿涑，你怎么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他的手不知所措的比划着，但话过一半，一股冰冷透着疼痛的感觉从腹处延伸到他的神经，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还是原来的模样，眸中无一丝一毫的柔情，那样断然……他用手握住剑刃，一点一点靠近她，血滴在卵石小路上，浸到草地里。涑然收剑入鞘，那样利落……

抹茶从后面将涑然劈晕，一手抱着涑然，一边看着秦臻:“秦臻，奈何桥你知道吧？跳了忘川河，饮了忘川水，彻底把你忘了。你知道她从不动情 一旦动情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而你视若无睹，硬是将你受的那些苦全都归结到她的身上。她原本一尘不染，原本一毫不现，是你将她拉进红尘，却让她自己一个人退出。忘川流年，似雨非烟。当你决定迎娶玄艾的那一刻起，你们就结束了。”

抹茶将涑然扶进屋，居外的人也散了。

只余下秦臻捂着伤口 强忍疼痛，绝望的回忆着点点滴滴。

玄艾一身红衣仍旧未换，只是褪了华服:“秦臻！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选择了金色的向日葵却依旧对那蓝色的风铃草念念不忘！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的好！”

秦臻一脸苦笑那样可悲又沧桑:“是啊！哈哈哈哈！悲伤的那么深 会那么容易记起来吗？”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他还没有入山的时候，他心中向往:比起未知的将来，我更希望回到过去，重新认识她。

“忘川的水是什么味道？她都被我伤的那样深了，该是苦的吧！”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一个渔夫拉着网，一个老头吟着诗。

渔夫问:“老头！你念的什么啊？”

老头答:“红尘的味道，亲涉者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