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累

虽然视线模糊，但躺在地上虚弱的仁铮依旧看出了些端倪：

　　左侧不远处，一团黑雾由小及大逐渐发散并向他涌来，在雾气中两个身影徐徐走出。一个面色苍白却面带笑容，身材高瘦，口吐长舌，其头上的高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个大字；另一位同样如此，但个小面黑且面容凶悍，身宽体胖，戴有的高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见这二人并排走出，仁铮不禁悲从中来，“无常吗？我这是大限已到了么？唉～”

　　正当他感慨之际，那二人已来到了他即将冰冷的身体旁，仔细地端详着他，口中念念有词：

　　“就是他么？”

　　“不会有错的，肯定是他！”

　　“那就带回去吧。”

　　语毕，这二人从身后取出脚链手铐，将奄奄一息的仁铮给拷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把他的魂给拷住了。

　　“二位大人，这是……”仁铮不解。

　　“押送你回府，不然你以为呢？”白无常说。

　　“可……”

　　“你已经死了，满意了吧？”黑无常不耐烦，“真是的，废什么话，快走！”

　　听到这里，仁铮便不再多言，低着头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回想这几日，他心中百感交集，他算个好人么？其实也还好，毕竟该救的也救了，只不过是有点流氓，可流氓又怎样？他又没害人，最多只是手刃了几个恶人，哦，对了，想起恶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放跑了一波反对派！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希望亭兰能好好管教管教他们。唉～，你说为啥这么惨呢？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居然一时兴起相信了那个老恶人的鬼话，现在呢？落得个这下场。要是再有人和他说什么第三次机会，他肯定是不接受了！这遭遇谁遭得住啊！用之如棋，弃之也如棋，先捧后杀，大起大落，人生苦难也不过如此，但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也就是仁铮发呆的这会儿功夫，无常二人就已经将他拉入了府内，并责令其跪下。仁铮听罢，缓了一会儿神，缓慢地抬头环顾四周，虽是阴森恐怖，但府内的装饰却格外富丽，尽管不及滕王阁，岳阳楼那般气派，可雕栏画栋，朱玉宝饰应有尽有，也算是有个地府的样子。

　　“跪下！”无常再次发话。

　　“罢了。”府内传出一阵威严的喊话，“就让他站着吧。”

　　“是！那小人先行告退。”说罢，无常转身离去。

　　仁铮回头眼神无力地看着他们离去后，地府的大门顺势而关。

　　“唉～”一阵叹息后，他回头望着眼前的黑暗，呆呆地站在原地，准备接受自己命运的制裁。

　　“下站者可是仁铮？”

　　“明知故问。”仁铮回复。

　　“哼！口气倒不小！”那声音好像变了个音色，“那你可知你来这是为何？”

　　“你觉得呢？”

　　“你！好大的胆子！”那声音明显被激怒了，“本王现在就……”

　　“哎，等等，”另一个劝阻的声音响起，“这么冒然恐怕不好吧。”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妨先显出真身？咱们也不是来审判他的，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行吧，听你的。”

　　话音刚落，仁铮面前徐徐升起了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光芒万丈，待其在半空中停下后，映入他眼帘的，是十殿阎罗王。

　　“呦呵，”仁铮一惊，“阵仗这么大？我可受不起。”

　　“你还在无理取闹？看到我们就没有一点收敛？小心我们……”秦广王恐吓道。

　　“行了，”仁铮打断了他们的话，“就是帝释天来了我也就这吊样，天生的，没办法。还有，”仁铮摇了摇脚链，“能帮个忙么？反正我现在手无束鸡之力。”

　　“要求倒挺多。”虽是这么说，但楚江王还是帮他解开了束缚。

　　“所以，”仁铮舒展了一下筋骨，“你们找我做甚？”

　　“我们希望你做掉那个至尊。”

　　“我拒绝。”仁铮一口回绝，毫不犹豫，“所以我能安心地去死了么？”

　　“……”，十位大神不知如何反应。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仁铮反问，“我可不想被当成一个棋子任人使用了。”

　　“我们也想啊，”说着，宋帝王露出了自己的脖子，向仁铮展示了那个令人感到耻辱的红印记，“这下你明白了吧？”

　　“那你们又凭什么觉得我可以？”

　　“因为你与他之前找来的人不同。”卞城王回答。

　　“不同？我他娘不就是个死肥宅外加猥琐男么？哪不同了？”

　　“至少你认得我们。”

　　“哦～”仁铮表示强烈不屑。“这个借口可真没水平。”他心理这样想着。

　　“对了，你们刚刚说，不止我一个？”仁铮反应过来，“那他们……”

　　“死了。”阎罗王回应，“被那个至尊轰得连渣都不剩，就别说魂魄了。”

　　“你应该庆幸，”转轮王接话，“你是为数不多还残留了有魂魄的，加上还认得我们，所以我们认定……”

　　“喂喂喂，照你这么说，那前面有魂魄的人去哪了？”

　　“同化成了这个体系中的一员，”泰山王补充，“这是他们自己选的。”

　　“那我能……”

　　“不能！”都市王生气地说，“好不容易找到个奇才怎会放过？难道你想像个懦夫一样地活着？”

　　“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不用去当个棋子。”仁铮继续说，“干嘛不找你们的上头帮你们？他们应该不至于被奴隶吧？他们那么强。”

　　“唉～，”五官王道出了实情，“少年，听说过以同治同么？我们的上头早就和至尊勾搭在一起了，现在不过是互为敌人罢了，哪来的依靠？”说着，他擦了擦眼泪。

　　“行行行，别买惨了哈，我一得绝症的都没说啥，你们激动个屁啊。”

　　“就一句话，你是干还是不干？”秦广王失去了耐心。

　　“弱弱的问一句，不干会怎样？”

　　“那我们就求到你干为止！”十位大神异口同声。

　　“哇，你们真就不要面子了吗？好歹是神呀。”

　　“活的都不自在，算哪门子神？”转轮王说，“我们也想体验体验真正的神仙生活是什么样的啊，就跟你一样。”

　　“额，你们监视我？”仁铮抓住了重点。

　　“……”，十位大神此时突然不说话了，尴尬地互相对视。

　　“算我们求你了好不？”宋帝王恳求，“我们保证不把你当棋子用，而是作为一个友人善待。”

　　“当时那个老混蛋也是这么玩我的，你们觉得我信？”

　　“那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要想我帮你们，就把你们的力量全给我，防止我装逼时被打脸。”

　　“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须要自由，我也需要，但你们无法下手，我可以，只要你们把力量给我，我保证弄死那个老混蛋！”仁铮越说越激动。

　　“……”，一阵沉寂。

　　“行，那我们相信你，希望你可以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

　　“不过，我们会给这股力量加一个锁，只要你对我们起了杀心，它便无法使用，所以，慎重。”

　　“切，”仁铮不屑，“这不是还不信我么？罢了，有力量就行。”

　　接着，十位大神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夜明珠，但却没有立刻把夜明珠交予仁铮。

　　“干哈呢？为啥还不给我？”

　　“我们只是想告诉你，慎用。”

　　“行了，别废话了行不？快给我。”

　　“唉～，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秦广王继续补充，“待它到了你手上变小之后，吞了它就行了。”

　　“口服？方便。”

　　“还有，我们已经通知赫尔墨斯去传话了，估计你回去后会有其他神联系你的。”

　　“自古天神一家亲，我算是见识了。”仁铮打趣，“不过，我就这样回去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当你离开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按照你的魂魄重新具像话，你大可放心。”

　　“哦，原来是这样。终于不用在哪个老骨架里苟延残喘了。”仁铮继续说道，“那你们方便开个传送门么？去杂之森的。我回去整顿一下，那时候走的太仓促了，好多东西没安排。”

　　“额，好吧。”大神本想拒绝，但想了想以后还得靠他，只得答应了。

　　“谢了。”仁铮取了夜明珠将其一口吞下后，转身朝门走去。

　　“对了，”仁铮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神情严肃。

　　“怎么了？”众神也一脸严肃。

　　“我的酒葫芦呢？”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