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忘川河上忘川桥

等诸葛洪再一次回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荒凉孤寂的原野之中，天地一片苍茫，大风从遥远天地交接处卷起，带来种种凄厉的嘶吼。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照得西方天际一片赤红，而在那片赤红之中，点点夜幕的黑色，正在扩散。

　　很快，就要入夜了。

　　诸葛洪在这茫茫天地之间转身四顾，那种荒凉，那种孤寂，那种极度的空旷，竟让他的身形在转动之间，不由自主地踉踉跄跄。

　　“这是哪里？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诸葛洪对自己说着，说到最后，甚至毫不顾仪态地放声大喊起来。

　　他不怕说些什么胡言乱语的话，在这片简直像是荒凉了几万年的天地之间，再待下去就要发疯了。

　　“少年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正在诸葛洪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嗓音沙哑的老妇人声音响起在诸葛洪耳边。

　　那声音极其沙哑难听，诸葛洪这一辈子都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声音，但是这时，那沙哑的声音入耳，诸葛洪却是顿时感到像是听到了天地间最美好的声音。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诸葛洪忘形地蹦跳了起来，然后像是风一般地，向着刚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而去。

　　没跑多久，他就看到一个形态枯槁、一身黑衣的老妇人靠坐在一根不知道干枯了多少年的老树下，诸葛洪也不管这些，只是一口气地跑到那个老妇人面前，问道：“老前辈，这里是哪里啊？”

　　“少年人，你倒是奇怪，你到这里来了，居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个老妇人听了诸葛洪的话，大笑声来，她说话的声音已是难听至极，现在笑起来，更是刺耳到难以形容。

　　但是诸葛洪这时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又道：“老前辈，请问这里到底是哪里？”

　　那老妇人终于不再发出刺耳的怪笑，伸出一只干枯得像是老树根一般的手，向着前方一指道：“喏，少年人，看到前面那条河了吗？”

　　顺着老妇人手指着的方向，诸葛洪转身看去，这才看到，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确实是有一条河，一条宽得完全看不到边的河。

　　只是，不知是傍晚的缘故，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诸葛洪只看到那河里的水好像是一片黑色的，且似乎是无声无息地流动着，看起来诡异得让人心里发寒。

　　“老前辈，那是什么河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古怪的样子？”诸葛洪转过身来，问老妇人道。

　　“桀桀，那就是你要过的河啊。”那老妇人又发出刺耳的怪笑声。

　　“我要过的河？我为什么要过河？”诸葛洪莫名其妙地问道。

　　“少年人，你没看到，这天快要黑了吗？”那老妇人说道。

　　“天黑又怎样？我可不怕天黑。”诸葛洪说道。

　　其实如果他真的不怕，就不会这么说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切都很怪异，让他心里发寒的很，更不敢想象，鬼知道天黑后，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天黑，你就要死了！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里过夜，挺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所以，你要过河，过了河，才能活下来。”老妇人说道。

　　“啊？”诸葛洪震惊出声道：“那条河连边都看不到的，怎么过啊？”

　　“我想想啊，这里太久没有人来过了。少年人，你没看到，这里连路都没有了么？在你脚下站的地方，原来是有路的，现在啊，早就埋没在荒草里了！”

　　那老妇人说着，过了半晌，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条路的尽头，那条河上，是有座桥的。那桥是什么名字来着的？唉呀，都过去好多好多年了，我想不起来了！就叫它忘川桥吧！”

　　“忘川桥？”诸葛洪奇怪地问道。

　　“对啊，这条河的名字叫忘川河，还有过桥的人，十个里头有九个都会迷失在桥上，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少年人，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忘川桥，桀桀桀桀！”说到这里，那老妇人又怪笑起来。

　　“那老前辈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啊，你不过河吗？”诸葛洪听了那老妇人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越来越发寒，于是这么问道。

　　“你要是过不了河，天黑后，你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桀桀桀桀！”那妇人又怪笑着，“不过，少年人啊，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在这里是卖东西的，每一个走到这里来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在我这里买。”

　　“老前辈，你这都有什么东西？”诸葛洪不敢多想，只是这么问道。

　　“喏，都在这里了，少年人，你自己看。”那老妇人伸手在她靠着的老树上一拍，那颗树上就像长树叶一样，长出好多东西来。

　　诸葛洪抬头看去，发现树上是有挺多东西的，四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朵散发佛光的金莲，一颗长的像婴儿般模样的果子，还有一本写着“超脱之法”的书籍。

　　诸葛洪很快就把东西看完了，然后问那个老妇人道：“老前辈，那本《超脱之法》是讲的什么啊？”

　　“少年人，这个却不能告诉你，你要买了，自己看，才行。”老妇人说道。

　　“那这本书多少钱？”诸葛洪问道，同时心里在想，这本书怕是很贵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买得起。

　　“不贵不贵，我这里的东西，只需要一块灵石就可以买下一件，少年人，你确定只要这一本书？”老妇人说道。

　　听了这话，诸葛洪心里大喜，心道一块灵石就可以买到，那只需要不到十块灵石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都买下来了？于是便大声道：“这些东西我全要了！”

　　“少年人，你的灵石呢？”老妇人说道。

　　诸葛洪把手伸进口袋，但是立即便呆住了，现在，他的口袋里居然空空如也。

　　诸葛洪此时心里很是苦恼，却又不太甘心，抱着一丝希望的对那老妇人道：“老前辈，才几块灵石，东西我能不能先拿走，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把灵石给你？”

　　听了诸葛洪这话，那老妇人又是仰头桀桀怪笑了起来，笑了好久，才道：“少年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给你一句好话，你还是快点过河吧，再不过河，就晚了！”

　　诸葛洪无奈，又看了那棵树一眼，这才对老妇人道：“老前辈，那我走了，你下次还在这里吗？”

　　这次，那老妇人只是怪笑，却并不回答。

　　诸葛洪只好作罢，向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来，照着老妇人刚才的指点，向着那条河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知多远，诸葛洪突然听到刚才的那个老妇人用着一种奇怪的腔调唱道：“忘川桥，忘川桥，几人走过路迢迢；忘川桥，忘川桥，十个来者九个夭；忘川桥，忘川桥，前世今生不能忘，忘川桥，忘川桥，多少怨灵在呼召。”

　　老妇人那沙哑的声音源源不绝的传来，却是越来越变得缥缈，好像是被风刮散了，诸葛洪这才把那第四句勉强听完，后面的歌谣传到耳中时，就已经完全是模糊一片。

　　诸葛洪只好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真是好奇怪的地方，好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