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氓啊

车上安静的很，苏庆板正的坐在靠窗位置，与秦川隔了一段距离，她不再理会秦川的话，目光一直看向车窗外。

她因为身份的缘故平时很少出门，生活起居都有人安排的满满当当，就算得空能出去溜达也是匆匆忙忙，晃过几眼来往的人又坐回自己那间小闺房，这还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看看北平。

她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自己就这么被赎了？

唉，总归来说还是秦川出手阔气给了夭姐想要的价钱，做买卖可不就是这样吗？你带来的利益比不过别人自然是要吃亏的。

不适感减轻许多，说白了以后只不过是要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怎么不理我？”秦川往她身边贴，手指撩拨着她后脖颈的发丝，下一秒被苏庆拍开。

刚才凑过去时秦川觉得她身上一股寒气，脖颈也是冰凉，顺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揽，将长袍披在她身上。

突然的动作让苏庆来不及反应，等回神的时候那只手就像焊在她的胳膊上似的，怎么也推不开，身子倒是因为那件衣服暖和了许多。

“谢谢。”她缓缓开口，身体间与秦川拉开些距离，刚动弹就又被身边人拉回。

“看来贵香院待遇也不行啊，连件厚点的衣服都没给你？”

“您说笑了，您一大早就来拍门，我板凳还没坐热乎就被您赎走了，哪来得及穿衣服。”

恭恭敬敬，字正腔圆，她跟秦川说话的语气就像下属跟他说话一样，秦川觉得有些不爽，让她不许再称呼自己为“您”。

“听着别扭。”他说。

苏庆别过头继续看向窗外，车子被一个小男孩拦下，他什么也不说，一直在翻捣衣服，拿出块干净的布子就开始擦玻璃，司机问秦川用不用直接开走，他点头示意。

“别走啊。”苏庆的手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从腰间挂着的钱褡里取出几枚硬币，摇下车窗送到小孩手里。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以后拦车留点意，这些钱多买几个包子吃。”

车子走后秦川跟她说其实不用理就好，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衣食无忧的，他总得活着。”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好，细想想苏庆说的也有道理，便附和她一句。

“你有几房太太？”苏庆突然问。

他轻呵一声，“我记得在贵香院回答过苏小姐这个问题，我尚未娶妻。”

苏庆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骗人呢？原来真是个光棍。”

“你这小——”秦川刚想说什么又被她的话打断，“你为什么赎我？”

这句总算是问到点上了，他毫不隐晦的说小时候救过自己的姑娘也叫这个名。

苏庆听到这话，回忆起小时候是救过人，因为她的父亲从事从事医疗工作，在战乱逃荒时她和父亲一路确实救了不少人，但要具体抻出来哪一个，十有八九她都不记得。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救的你？万一只是重名呢？”她不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在贵香院我看见你腰上的疤了。”

“别开玩笑了，那是我从火灾里救一个……嗯？”她说到这时顿了一下，那疤是她从火灾里救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落下的，可秦川是个男的啊。

她身子稍稍往秦川身上倾，观察着他这张面孔，“不对，我明明记得我救的是个女孩。”

车里的气氛因为两人的距离缩小变得微妙，秦川看着眼前的人，果真像他们说的一样水灵，那身淡杏色打底的旗袍衬的她皮肤发亮，嘴唇没有胭脂的加成也是粉粉嫩嫩。

他的手伸进长袍，指尖环着苏庆的腰，摸索着找到那个疤痕的位置，“在这吧？”

“你流氓啊！”她耳根一红推开了面前的人，散乱的发丝被大衣上的绒毛吸附，“哪有上来就摸人腰的？”

早晨走得匆忙，她没来得及梳头，长发又不好打理，一不留意就容易打结，苏庆用手顺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不敢往秦川身上看。

“小时候一口一个‘大漂亮’叫我的是你吧？”

还真别说，苏庆真一直管那个小姑娘叫“大漂亮”，从见第一面起她就觉得那个女孩长得好看非要这么叫，但是怎么突然从女的变成男的了？

她瞪大了眼，身子像半截木头愣愣的戳在那，“你是男的啊？！”

秦川被逗笑了，挑起挡住她眼睛的那缕头发帮她掖到耳后，手又不老实的落在她的脖颈，轻轻往前一拽，“好好看看，我是不是男的？”

方才这一下让苏庆慌了阵脚，她下意识把手扶在秦川的胸膛前，低头躲避那戏谑的眼神。

回府的路上有一段颠簸，深浅不一的坑使得车子上上下下，苏庆重心不稳倒进了他怀里，这下好了，变成自己“投怀送抱”，她想挣脱开又没有秦川的力气大，只能乖乖待着。

一直被秦川搂着太无聊，苏庆便和他说起话。

“你真是我从火灾里救的人？”

“当然。”

“那我当时说你是女孩的时候你怎么没反驳啊？我记得你可不爱说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哑巴呢。”

“现在知道不是了？”

苏庆微微点头，“但是我还不想嫁人呢，你之前说要娶我，我好不容易从贵香院出来，想多玩几年。”

“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