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话云淡风轻,好似在说杀鸡宰鹅一般。
老鬼微微蹙眉:
老鬼只能帮你找人,杀不杀是你自己的事情。
莫流苏知道啦。
莫流苏笑笑,终于又将烟掏了出来:
莫流苏这件事我需要跟旻儿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做,让他自己决定。
莫流苏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能事事都我拿主意。
她吐了一口烟,苦笑着摇摇头:
莫流苏就是不知道旻儿知道了真相,能不能受得住,别再变成以前的那副样子便好。
老鬼被烟呛得往后退了退:
老鬼那你就不要告诉他。
莫流苏早晚都得知道,要是我不说,他可会恨我的。
这烟仅抽了两口,又被她按灭,她伸出手:
莫流苏资料拿来,我带回去。
莫流苏接过资料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调头回来坐下:
莫流苏对了,疯人院那边来电话,说是警察已经知道泰亨出院了,估计很快就能找过来。
莫流苏这小子装疯是为了替你顶罪,既然以前的云儿早就死了,那我便让他实话实说了。
提到金泰亨,老鬼又陷入了沉默,这个男人是她无论死去几次都无法抹去的印记。
从八岁那年见到他,直到现在过去了快要十四年。
这么长的年岁,他一点一点刻在了那颗心上,她的回忆,她的梦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他金泰亨。
可是,伤她最痛的也是这个男人。
至今她都无法忘记他将刀子捅进自己小腹时,那恨得狰狞的眼神。
她哑着嗓子开口,似乎还带了几分哽咽:
老鬼他还好吗?
莫流苏不好……
莫流苏重新点了一根烟:
莫流苏他现在已经不爱笑了,看起来比你还冷。
……………………………………
莫流苏预估的没错,仅仅第二天金泰亨便被警察给带走,过了不到半日,田柾国和林子沐也被带走了。
金硕珍在家里等得心焦,不停地问着为什么还没回来。
莫流苏却不着急,喝了口茶:
莫流苏安心等着就好了,旻儿已经去处理了。
金泰亨依旧是第一个被放回来的,当初调查的时候他已经疯了,对他的所有怀疑也只是因了林子沐的口述,查明真相之后,最无辜的便也成了他。
而那个因为过于悲痛而失语的田柾国,也紧接着被放了出来。
至于林子沐,左等右等不见回来,问了朴智旻那边才知,她这已经构成了包庇。
包庇罪可大可小,重到量刑,轻到管制,想要保她安然却也绝非易事。
莫流苏是不怎么担心她的,左右她在意的两个男人都已经摆脱了嫌疑,只是被金硕珍不停在耳边念叨,烦的紧,才不得已又给老鬼去了电话。
不过这人情,却不会再记在她莫流苏头上就是了。
………………………………
晚上的时候,朴智旻过来,看起来有些疲惫。
刚出院本该在家里再休息几日,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便又忙碌起来。
金硕珍阿旻,沐沐怎么样了?
朴智旻哥,嫂子的事情,我会尽力,你也别太过担心了,会让她安然出来的。
看着满脸忧郁迎上来的金硕珍,他叹了口气将西服脱下直接丢在了沙发上,人也一下子瘫在了里面。
朴智旻我饿了。
望向莫流苏时,那双眼睛里又是小孩子般的委屈:
朴智旻午饭都没吃呢。
莫流苏看了一眼厨房方向,那边金泰亨与田柾国正在忙碌着:
莫流苏再等一会就开饭了,要是饿的很,先吃点零食垫垫。
金硕珍坐回到沙发上,心中突然翻涌起一抹苦涩,林子沐出事,本该忙里忙外张罗的是他金硕珍,可是作为她的男人,自己却是如此无用。
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金硕珍真的就只是一个废物吗?一个连爱人都护不住的废物吗?
就算被父母抛弃的时候,看着孤儿院散掉的时候,即便是那样的无力,却从未像如今这般……
一种莫名的情绪随着自责慢慢泛上心头,似乎还开始扎了根,他从未有过这种自卑,好似自己根本就不配守在她身边……
其他的几人皆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也没人再像之前一样说话聊天,一个个沉默地坐着,只等着晚饭做好之后开饭。
便是吃饭时候,气氛也压抑得有些难熬。
莫流苏你要是不吃饭饿死了,我们也就没必要救那妮子出来了。
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金硕珍,莫流苏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莫流苏你该知道,阿旻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你要是不顾及身子,那我们也不再心疼你,就让那妮子自生自灭好了。
她的话,向来不留情面,却永远都是直抵要害,那个一脸愁容的人,终于拿起了筷子。
莫流苏又转头看向田柾国:
莫流苏警察那边,你可能还得去。
莫流苏云星的死毕竟跟你有关,我们得想个万全的说辞,把你摘干净。
饭后她细问了当时的事情经过,反复确定了每个细节,与金南俊二人推敲到了半夜,努力将所有能想到的漏洞填补完全,以确保谎言的无懈可击。
直到她打着哈欠回了房,田柾国才从背后将她抱住,他没有像之前那般的热切,只是轻轻蹭着她的脖颈,带着万分的不舍:
田柾国流苏,我是不是要坐牢了?
莫流苏微愣,而后笑笑,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莫流苏傻瓜,我不会让你坐牢的,相信我。
田柾国可是我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个孩子一样表现自己的懦弱了,他是真的怕了,他可以去死,也可以长睡不起,可是他无法忍受明明活着却无法与她相守的苦楚。
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又怎能就这样离去,他又怎会甘心……
他说“我怕”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柾国,那时候他还那么卑微,每天粘在她身边恳求“我会听话,不要丢下我”。
莫流苏心头微滞,她拉开腰上的手,转身伏进田柾国的怀里,将他用力拥住:
莫流苏别怕,都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
不会丢下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