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跨年

　　才是年末，大街小巷就有了鞭炮声。

　　天气到了最冷的时候，炮竹的明亮声仿佛能炸开冬季的寒冷。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呀。”罗娜娜拉紧了围巾，把脸埋在围巾里说，“要跨年了。”

　　“是啊，20**年要过去了。”尹伊也感叹道。

　　“好想出去吃烧烤啊。”罗娜娜砸吧着嘴，这两天念叨烧烤都念叨无数遍了。

　　“想着吧。”雷昭朝她后脑勺拍了一掌，“马上考试了还想着吃这吃那。”

　　三个人边聊边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操场上被清出了一条路，两边都是五六公分的厚雪。

　　罗娜娜偏挑有雪的地方走，踩的脚下咯吱咯吱响，白花花的雪地里多了一串显眼的脚印。

　　“娜娜，你鞋会湿的。”尹伊拉着她往空地上走，她“嘿嘿”笑了笑，捏起地上一团雪砸在了她肩膀上，“小伊，来打雪仗吧！”

　　“嘿你这小妮子！”雷昭拍拍尹伊肩上的雪，也弯腰抓起雪。

　　尹伊戴上了手套，抢过雷昭手里捏好的雪球，追着娜娜跑，“站住！”把手里的雪球朝她扔过去。

　　“哈哈哈！”罗娜娜边跑边笑，“小伊你犯规，你有昭哥帮你！”刚说完就看见雷昭就抱着一堆雪球朝她冲过来。

　　“呀呀呀啊啊！！”她捂着头跑，身上被砸的满是雪。

　　“哈哈哈！”尹伊也抓起地上的雪，跟着雷昭一起追她。

　　三个人不亦乐乎地闹着，操场上只有三个人的欢笑声。

　　蒋大飞裹着冷风进来，林逸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气。

　　“来了。”林逸朝吧台旁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让他坐下，然后转头对付梵说，“来杯鸡尾酒。”

　　大飞摘下围巾坐下，搓了搓冻僵的手，“老林，伊伊没收钱啊。”

　　林逸顿了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

　　大飞一抬手喝了大半杯，说：“她八成猜出来是你了。”

　　他还是没说话，拿起酒杯轻轻抿了口，然后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拍拍大飞的肩膀，“剩下的我自己处理，谢了。”

　　大飞砸了砸嘴，“怎么老是谢谢谢的？跟我这么见外？”他在林逸背上拍了一把。

　　林逸笑了笑，“好，走了。”然后拿起外套出去了。

　　车停在b大门口，林逸下了车。

　　一群女大学生围在校门口，激动而羞涩的讨论着。

　　“美女，请问大二土木工程系怎么走？”他问旁边的一个女孩。

　　女孩娇羞地回，“哦，就在三栋楼，往里直走左拐就是了。”

　　林逸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说，“谢谢。”然后便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身后女孩们哄声更大了，激动的起哄着。

　　“李湘，带着尹伊的医药费钱出来，我在你们系门口等你。”他冷淡地对着电话说，不待对方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胖女孩火急火燎地出来了，看见他愣了愣，“你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嗯。”林逸向她伸出手，“钱。”

　　李湘立马把那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他手里。他打开看了看转身要走，李湘又问，“你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林逸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秒，“这不是你该问的。”说完他双手插进风衣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跟往常一样闹哄哄的。即使考试在即，依然有打游戏唠闲嗑的，只有一部分成绩较好的还能保持住自我在认真学习。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尹伊指着试卷上一串很长的单词问雷昭。

　　雷昭想了想，把自己的试卷翻到前面，“international trade，国际贸易。”说着，他把尹伊的卷子拉到自己跟前，在那串单词下写上了备注。

　　“哎。”尹伊叹了口气，“我最近课程落了不少啊，考试怎么办？”

　　雷昭翻翻她前面做的题，仔细地检查着。

　　“是不是错很多？”尹伊问。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圈出一道错题，“还好，还有时间，补一补还能达到以前的水平。”

　　“哎！”她苦恼地翻着卷子，一个一个的改着错题。

　　“没事，我陪你一起。”他笑着说，开始给她挨个讲着错题。

　　放学了，尹伊收拾了一大堆书塞进书包，准备带回去复习，这时林逸发来了消息。

　　——我开车，路过你们学校，顺便送你们一趟。

　　她把手机递到雷昭面前，“林逸来了。”

　　“那正好，不用挤公交了。”雷昭拎起她装满书的书包，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走吧。”

　　在校门口看见他的时候，他正靠在车门上，被一群女生围着要微信，他笑嘻嘻的把自己的二维码点出来跟她们有说有笑。

　　“帅哥，你是来接弟弟妹妹的吗？”一个女生嗲里嗲气的问。

　　他笑着说，“不是，接朋友。”然后又低头看看手表。

　　“晚上要不要一起跨年啊？”又一个女孩凑上来。

　　女孩们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林逸抬头招了招手，笑的无比灿烂。

　　“伊伊！”他冲女孩们身后喊。

　　女孩们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你在等尹伊？”

　　尹伊没理他，一脸无奈，装作没看见他，拉着雷昭径直往他身后走。

　　雷昭也一脸看戏的表情配合着她。

　　“哎哎哎！”林逸赶紧把他俩抓回来，笑着说，“好了好了，上车上车。”

　　一路上尹伊一直和雷昭讨论考试的事情，林逸就边开车边听着，谁也没提胖女孩的事情。

　　“今天跨年，你俩就打算这样过？”林逸从后视镜看着他俩说。

　　尹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办法啊，我课落了不少，马上就该考试了。”

　　雷昭想了想，说，“要不你顺便帮我们做顿饭吧，我们今天忙复习，没时间做饭。”

　　林逸答应的很快，刚好找不到理由呢，“好啊，正好我没事儿。”

　　“烁夜那边不去了？”尹伊问。

　　“大飞在呢。”他说。

　　她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再多说就显得刻意了。

　　林逸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刚放下，尹伊就闻香而来。

　　“红烧肉！”她两眼冒光，手里还抓着笔。

　　林逸笑了笑，冲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吃饭，她立马扔了笔拉起雷昭就往餐厅跑。

　　“哎呦喂，亏你还是个学霸呢。”雷昭被她拉着走，“为了美食放弃学业啊。”

　　“什么学业不学业，学霸也得吃饭啊。”她头也不回的说。

　　林逸和雷昭都笑了。

　　电视里播着跨年晚会，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气氛看起来很是温馨。

　　雷昭吃饭时不时地看他两眼，他知道林逸想说什么，与其这样两个人都闭口不谈，不如痛痛快快地都说出来，两个人都轻松。

　　林逸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还特意找了个借口让自己留下来，想想觉得这小子还是挺仗义的。

　　“伊伊。”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放在桌上。

　　尹伊顿了顿，也放下了筷子。

　　两个人对视着，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只有跨年晚会还肆无忌惮的欢庆着。

　　“我知道我给你你绝对不会收，所以我才托大飞办了这件事。”他说。

　　“林逸。”她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再这样帮我了，我已经还不清了。”

　　“这不是帮你，这些钱本该就是你的。”他把信封往前推了推，“李湘踩伤了你，这是她应该赔给你的。”

　　“林逸你别装傻了，我的医药费大部分都是你付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惊讶地怔了怔，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雷昭不能再坐视不管。

　　他用筷子敲了敲碗说，“好了，先吃饭吧。”

　　尹伊没再说什么，抓起筷子大口吃着，林逸也只好暂且放下这个话题，把信封收回口袋。

　　饭后三个人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林逸帮他们洗了碗，打扫了厨房，简单道了别就离开了尹伊家。

　　晚上，两人学完习。

　　雷昭进厨房想倒两杯牛奶，却看见餐桌上放着那沓信封和一张叠起来的纸，他拿起来看了看，递给了尹伊。

　　尹伊接过信封和纸，显然有些愣了一下。

　　纸上写：

　　伊伊，你本该是我最放不下的那个人，这些钱如果放在以前，你要不要都无所谓，因为我至少还能在你身边，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再照顾你了，你还年轻，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我不能陪你走剩下的路了，所以就当是最后一次，也算是我对这段感情的道别。

　　这些钱就当是我借你的，拿着用吧。

　　尹伊合起纸，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打开信封看了看，满满厚厚的一沓红色纸币，是他对自己最后的付出。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逸的电话，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哽咽着声音：

　　“林逸，谢谢你……跨年快乐。”

　　窗外升起了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炫彩夺目。

　　雷昭把她抱在怀里，擦去她的眼泪，和她一起仰望天空，彩色的光映在脸上，一闪一闪的。

　　林逸坐在烁夜门口，看着天空。

　　“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