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挣扎

万俟奢心中咚地一跳！猛的抬起头！周遭的臣子们也是一阵喧哗，这五皇子，糟蹋了数不尽的美人，还不打算停手？那厢尹孑温也是被这句话惊的冷汗涔涔。

皇帝眉头一挑，自己这蠢儿子，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不过正好啊，合他心意：“哦？彧儿此话怎讲？”万俟彧接着道：“儿臣愿迎娶他作为儿臣的皇子正妃。”皇帝问：“那不知彧儿口中所说的这个‘她’是谁呢？”

万俟彧低下头，双手举起横在胸前，身旁的烛火的光映在他脸上跳动不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恻恻，“回父皇，正是尹将军家的大公子尹长安。”

尹忘食倒吸一口凉气，眉毛一跳一跳的，这、这是，什么情况？尹寒潭拍桌站起身，对着高位上的人作揖道：“皇上，臣的大儿子还未及弱冠，现在谈嫁娶之事，怕是不合时宜。”万俟彧呲笑一声：“不合时宜？不会的，本皇子看上了长安，会将他娶进门好生疼爱，未及弱冠并不会造成什么阻碍。”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看上是个男的，而且居然还是尹老将军的宝贝儿子，不过这尹长安并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况且自己这个五儿子成不了什么大器。而且皇帝一直有点忌惮镇国大将军的实力，若真把这个尹长安嫁给他，尹老将军势必会顾忌着自己的儿子，九成不会跟别的皇子大臣结盟，有威胁自己权力的可能。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既然彧儿这么喜欢长安，且要娶他为皇子正妃，朕觉得这也是一门好亲事。明日朕就为你二人赐婚。”万俟彧哈哈笑出了声：“谢父皇！”

       尹忘食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说不出话。？？？？这就把他给卖了？？？？？随便几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去向？你怎么不问问我可不可以答不答应？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也是个男人？我并不喜欢男人！我更不想嫁给一个男人！

       万俟免担忧的看向弟弟，只见弟弟直勾勾盯着万俟彧，眼中似要喷火，面目阴沉，黑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双双手攥的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万俟免蹙起眉头，不着痕迹的凑近了万俟奢，费力的掰开了他紧握着的拳头，只见那手心四道弯弯月牙形的血痕，正往外流着血。万俟奢只觉得皇帝说出的那句赐婚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准确刺进他的心脏，剜的他生疼！为什么他一再低调隐忍还是会牵连到忘食！万俟免凑在他耳边低低声说道：“没想到万俟彧会来这一手，看来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尽快把他弄掉。”万俟奢没听清，他呆呆地看着对面尹忘食苍白干净的脸，喉咙里像是梗着血，让他呼吸困难。

       尹寒潭和尹孑温突然双双跪倒在地，抱拳冲着皇帝道：“臣，恳请皇上收回旨意！”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暗含危险：“哦？为何？你二人可知朕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再收回？”“臣愿上交虎符！恳请皇上成全！！”尹寒潭高声说着，跟儿子比起来，虎符算什么，权力地位又算什么？

他虽是镇国将军不假，为这个皇帝早些年在沙场无数次出生入死也不假，但是以前那个骁勇精明的皇帝早已在现在的人身上看不到半点影子。国家太平了，皇帝的棱角也被这昏庸世俗磨平了，跟着这盛世一起沉浮，皇帝的心早已麻木不仁。他就知道，君臣之间永远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兄弟之情，皇帝这次如此绝情，他失望透顶。

       皇帝闻言心下冷笑一声，尹寒潭啊尹寒潭，朕只是想框着你，牵制住你。但是你可知道这国家还是需要你这忠心耿耿的大将军镇国？万一突然换掉你，朕还真不知道短时间内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能震慑住那些实力强大的别国的人来顶替。就凭这一点，朕也绝不会废了你。“虎符就不必了，没有人比尹爱卿更适合拿着它。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了，不容再议。”

“皇上！臣便长跪不起！”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出口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那便跪着罢。”

       宴席继续进行着，尹忘食坐在原地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无力。

       宴席结束后，众人皆悉数散去。尹忘食僵硬的站起身，上前跪在父亲面前。“父亲，”他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弯下腰对着尹寒潭磕了一个头，继而直起上半身，“没必要因为我跟皇上置气，不至于的。我、我嫁就是了，是个正妃呢，儿子过去也不会受了什么委屈。”压下快要溢出喉头的酸涩，尹忘食继续道：“没事的，儿子会照顾好自己，时常回来看您和母亲的。”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查觉的哽咽，身体微微颤抖着。尹孑温双眼泛红：“哥哥……那个无耻之徒！我去杀了他！！”说罢就要站起身，尹忘食赶忙拉住他，“你干什么！不可轻举妄动！他再不济也是皇子，杀了他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知道吗？！父亲母亲已经失去了一个我，你怎么忍心也弃他们而去？！”尹孑温抿唇不语，低下了头。

尹寒潭睁大了双眼，仿佛在极力压下自己翻滚的情绪。半晌，他站起身，摸摸尹忘食的头，慈爱的笑笑：“来，跟父亲回去罢，你母亲还等着呢。”尹忘食点点头，正待迈步，却听身后有一人叫住了他：“忘食，等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尹忘食回过头，见来人是万俟奢。

万俟奢眼睛红红的爬着血丝，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祈求。尹忘食再回头看看父亲，尹寒潭松开拉着尹忘食的手，“早点回来。”说罢带着尹孑温离去了。

       尹忘食与万俟奢一前一后走至花园小道旁，银白月光洒在尹忘食的身上，衬着他的白色衣衫更显得那身形孤寂单薄消瘦。万俟奢眼眶一热，冲上前猛的将他拥入怀中。“哎……你，九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万俟奢将头埋在他脖颈间，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半晌不说话。尹忘食忽觉自己肩头温温热热的，像是被什么液体打湿了。

尹忘食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人怎么了？为什么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