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润玉一回到璇玑宫，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之中，魇兽不明所以，上前来蹭了蹭琼华的腿，琼华摸摸它的头，苦笑一声。

深夜，润玉布星回来，经过落星潭时，看到琼华坐在桥下石桌边。

他走过去，才发现琼华已经睡着了，她以臂为枕，陷入了酣睡，桌上，整齐摆放了几样小食。

她的发丝微有些凌乱，几缕调皮的青丝掩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之上，她似乎梦到了什么，闭着眼，砸了咂嘴。

睡没睡相。

润玉轻笑，他见到她，便觉得心里的悲凉似乎被冲淡了少许，他忍不住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琼华被惊醒，她直起身子，揉揉睡眼，看了眼前的人。

“殿下？”

“你怎么在这里？”

琼华打了个哈欠，撒娇道：“殿下，人家等你很久了。”

她拉着润玉也坐下，把桌上的小食全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些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快尝尝。”

润玉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一时怔忡。

“确定……要吃？”

她的“手艺”，他是领教过的。

“嗯嗯。”琼华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他难以拒绝她的眼神，伸手拿起一块糕点，纠结了许久，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送入了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琼华开心道。

润玉面不改色，声音温柔：“好吃。”

琼华一手捧了脸，露出羞涩笑意：“殿下喜欢吃就多吃点。”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润玉又拿了一块糕点，却只是在手里把玩着，岔开了话题：“琼华，你飞升之前在人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琼华看着满天的星幕，眼神变得悠远。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日修炼，我娘说，我要努力修炼，将来说不定才有机会飞升九重天，不然，就永远只是卑微的妖怪，但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像我这样能成功飞升的，寥寥无几。”

“那你娘呢？”

琼华眼中露出浓浓的伤心：“我娘为了保护我，被捉妖师捉去，或许被练成了丹药，或许当场就形神俱灭了。”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润玉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小手。

“其实我娘也只是下界一个未得道的精灵。”润玉轻轻开口，琼华看着他，眼里露出讶然之色。

“我甚至没有见过她，她很早就去世了，我只知道天后恨透了她，也许正因如此，又或是怕我与旭凤相争，她便将这恨转移到我的身上，其实她大可不必，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惜连这也是奢望。”

“殿下，世事纷纷扰扰，谁又能说的清呢，凡事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润玉看着她强忍悲伤却反过来安慰他，心中温暖。

“我本已孤独了万年，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孤独下去，幸好，现在有你陪着。”

琼华声如蚊呐：“我愿意陪着你，我愿意永远陪着你的。”

“琼华。”他目光灼灼：“跟着我的日子不好过，我与水神长女的婚约还在，我怕委屈了你。”

琼华眨了眨眼：“那些我不在意的，这水神长女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何必理会？我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就好了。”

润玉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你真的愿意？”

琼华笑颜如花，点点头。

润玉只觉从来没这样开心过，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放开了。